静静的徘徊着,一直走了许多年,有时候听着头上的鸟儿成群,水里的鱼儿成双,安卿停留下脚步,就想着,有个人陪伴会是一种什么滋味?想来想去,最后面对现实,安卿便又清醒了,自己命格单薄,哪里会有个人容她依赖,陪伴左右。
直到某一天,那个带着糖葫芦的男孩儿,又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疼她,爱她,怜惜她,为她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幕幕她都看在眼里,他努力过了,安卿便也不希望他再飞蛾扑火了,他们阴阳两隔,他善良正义,她满手血腥,他们两个本就没有什么可能。像他那样的少年郎,应该意气风发少年得意,娶个如意的好姑娘和和美美,过上一辈子,而不是和她在一起。
所以,安卿便觉得,珍惜这段时间,是他们两个相爱一场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到时大妖出关引得血雨腥风,她敌不过那山妖,便只能拼尽自己所有能力,护得一个康亭安然。
安卿这般打算着,可在康亭心中,便又是另外一种盘算了。
在月老庙中得了那位老人一番指点,康亭马不停蹄,连夜又赶回了阑珊桥旁的那个客栈里,敲开柴棚的门,见到了那个静静的,怀里捧着大红喜服的姑娘。
康亭不多言说,只同那姑娘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康亭也不大明白前因后果所指,却深刻的记在脑海中。
诛杀妖邪,救扶百姓,以消罪责。
那姑娘本对康亭没有多少兴趣,听闻了这句话,目光才慢慢从喜服上抬起来,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满是情深眷恋,久久不曾移开,却似乎不是在看他,渐渐的,一双眼睛由一片枯死的苍原,生出些许光来,然后红红的,温热一片。
到最后,那姑娘也未曾给出康亭一个确切的答复,只鼻音里若有若无的应了一声,至于帮不帮他除妖,怎样除妖,都未曾言说只字片语。
康亭从梧桐镇出来,回到卞安拜别了父母亲人,在父母的声声哭泪当中毅然决然转身去往了漫山林。
眼下,汛期已至雨水将临,离那山妖出关之日,已是近在咫尺了。
出城之后,康亭一个人走在路上,迎面看见几个壮年的男子,跟着个术士模样的人,抬着一具棺材正往城中走去。这个术士康亭认得,也曾求过他,只不过这术士目中无人,一口咬定康亭是被鬼魅迷了心窍,辩不清真实虚妄,还言说若是康亭出上一笔可观的费用,倒可以看看能不能帮他驱除鬼魅。
看着对面抬着棺材声势不小的队伍,和那术士沾沾自得的模样,康亭知晓这术士其实有些许本事,平日里在卞安城里混的风生水起,只不过据说后来有被挖了眼睛的死者家属请去漫山林除妖的时候,踏进山林不过二三里,不知发现了什么,那术士竟被吓的尿了裤子。
两方人离得愈发近了,康亭朝着路边退了一退,想着死者为大,他避让一番也是应该的。擦肩而过时,那术士也看见了康亭,四目相对,极其讽刺的啧啧了两下嘴巴,摇头晃脑的走了。
康亭不与小人一般见识,刚走了几步,便见隔壁村的二牛哥叫住了他,两人交谈几句,不过是二牛哥随着康亭父母的意,劝说他回家。
康亭听了几句,只点头应下,心想着若那件大事顺利过去,他必会常回家去的。
一番寒暄罢了,康亭看着那抬着远走的棺材,随口朝二牛哥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可这一问,却让康亭失神了许久。
二牛哥说,那棺材里的人,本是卞安一家富户的少爷,一日傍晚路过乱坟岗时,被妖物上了身子,阳气大损,本来家里人请了卞安城里顶好的大夫医治,已经有所好转,可没想到的是,那少爷竟是鬼迷心窍,独自一人跑去了乱葬岗,同个女妖风流快活,第二天家里人找到他时,脸都是煞白的。
后来,家里人怕他出事,便将那少爷锁在了家中,谁知那少爷被迷了心神,竟是拿刀刎了脖子,一命呜呼了,家中父母痛失爱子,痛恨女妖,便花费半生积蓄,请了那术士降妖,为儿子报仇。
那术士收了钱财,守在乱葬岗许多天都不见女妖出来,于是又叫许多精壮男子去引诱,仍旧不出来,到后来,那术士想出了个好主意,便是将那少爷的尸身拉到了乱葬岗去,果不其然,当天夜里就有女妖附在那少爷的尸身上痛哭流涕,那术士也趁此机会,收了女妖。
说到最后的时候,二牛哥竟是惊奇的连说带比划,告诉康亭道,那女妖不是什么狐狸野鬼,竟是生在坟头的一株迷魂草,因年岁久远才成了精怪,若不是那术士法术高强,不知还要祸害多少人呢。
康亭听了,久久没有说话,想不通那向来精明狡诈,能在漫山林诸多山妖鬼怪当中存活至今的迷魂,为何竟傻傻的,在尘世不过短短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