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掐住了宫女的脖子,与此同时,那宫女手中锋利的刀刃,在距木子俍的后心只有半寸时,蓦然停住。
嘎巴一声,那宫女脖颈一歪,唇角落下一弧血色,软塌塌死在了地上,同那宫女一起进了门来的,几个隐了身形的杀手同时出击,利爪暗箭飞镖吸盘,五花八门的朝着木子俍袭来。
木子俍不慌不忙淡然应对,想当年诛杀一只霍乱世间的上古妖兽时,那妖兽分身千百万,密密麻麻将她和兵将们困在其中,杀到最后,木子俍以一人之力拼出血路,身后的尸骨堆成了山脉,徒手生掏了那妖兽的心魄时,尚且不曾慌乱,更莫说眼下境况,儿戏一般。
随身兵器不曾出手,木子俍端着白玉雕成的碗,坐在屋内堆成一团,哀声连连的刺客身上,将温度正好的甜汤啜了一口,点点头道:“没有下毒,不过糖放多了,下次记得改正。”
或许这句话说的那刺客一阵心痛,哀嚎一声,断了生气。
与此同时,被惊动的侍卫乌泱泱围了过来,木子俍透过半开的门瞧见为首的人一身红衣,想是那倾凌小儿赶来英雄救美,于是兴趣缺缺从尸堆上下来,将丢在一旁的盖头重新顶在头上,本本分分的坐回榻上,手里捧着一只喝完了甜汤的碗。
倾凌进门之后见到地上横陈的尸体时不曾惊讶,在见到新娘子正襟端坐,态度泰然时,眼眸不自觉波动一瞬,然后挥挥手,让身旁的人将满地的尸首处理干净。
或是因为地上铺了雪鬃兽的皮毛,或是因为训练有素,那些侍卫极快的将屋里收拾一通,竟是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雕花的门轻轻合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木子俍便知晓,收拾干净了。
可不知为什么,方才屋里人多的时候,木子俍觉得静悄悄的,如今人都走了,就留了倾凌和她两个人的时候,木子俍便感觉对方脚步踏在皮毛上面,将毛发压下,陷出一个坑来的声音,都犹在耳边。
隔着盖头悄悄咽下一口口水,木子俍安慰自己,不过是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这种人她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这般一开解,木子俍又疑惑,是不是她独身久了,忽然面对这般白嫩的小少年,果真生出了什么色心歹意?
大抵是的吧,木子俍坦然承认,他们已然行过礼节,如此就算是她对他做些什么,也在情理之中,只怕是要温柔些,莫要将白白净净的孩子吓青了脸。
脚步声近到了她的身前,木子俍本等着那倾凌掀开盖头,却见对方那双生的极好看的手再次伸来,一把接过了她手里的碗,声音清朗的如空谷之中淙淙山泉,又似乎带着几分移山填海的低沉,谦谦温润之余,凭添霸道。
“想吃什么吩咐下去就好,以后不要再乱吃别人的东西了。”
这话说的有几分像是在教导小孩子,又似乎恰好还在本分之中的关怀,让木子俍话在口中转了几个弯,恶毒了显得不知好歹,温柔了又显得做作弱势,斟酌半天最终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个回应。
一声“嗯”罢了,对方气息里似乎轻“呵”了一声,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在笑,隔着一层红布,让木子一时有些琢磨不透对方。
身边的毯子塌陷了一些,对方的气息一下子靠近,木子俍察觉到倾凌坐在了她的身侧,然后素净是手握着盖头的边缘,一点一点,慢慢掀开。
这一刻,木子似乎能听到彼此咚咚的心跳声,毕竟身旁的人,注定是要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一些印记的,木子俍此刻不多乞求,只盼对方生的根正苗红,最起码长的莫要像九天之上月老朝纠那般潦草,好让她以后的日子,觉得不那么碍眼。
随着那双手和木子俍的目光向上移动,先是棱角分明的下巴,而后是微薄轻抿的唇,过了挺拔笔直的鼻峰,一双幽深墨染的眼睛蓦然对上,透着几分暗暗的红,一如窗外开的正盛的红菱花儿。
木子俍张张嘴巴,在这双眼睛里滞留了片刻,似乎从对方眼里也察觉出了一丝惊讶,便即刻将目光挪到别处,缓了一刻又看回来,先发制人,开口便道:“你是倾凌?”
问罢了,觉得自己这话又无礼又白痴,无礼她可以忍受,白痴却有些意外了,却哪知,对方似乎为了配合她,更白痴的问了一句,“北神君木子俍,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