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靖安侯刚四十出头,头上发丝原本乌黑如墨,可就在这会,他那如墨的发丝,变得灰白一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都不止。
“无碍。”靖安侯无力的摆了下手,在凌方搀扶下,出了书房。
“侯爷,还是让奴才去给您请太医过来看看吧!”服侍靖安侯到床上躺好,凌方单膝跪地,抱拳再次恳求道。他不能任着自家侯爷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大小姐与侯爷之间产生的隔阂,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化解的,若是由着侯爷的性子拖延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
凌方想的有些远,这也不怪他,毕竟靖安侯是这侯府的顶梁柱,一旦靖安侯倒了,靖安侯府岂不是瞬间就垮塌了个彻底。
至于柳氏生的小少爷,此刻就是个少不经事的稚儿,他能把侯府支撑起吗?还有掌控在他家侯爷手中的近二十万兵力,到时皇上又会交到朝堂哪位大臣手中?
自此,靖安侯府走向没落,怕就指日可待了!
他不能等了,他必须得说服主子去宫里请太医,前来侯府为其诊治病症。思量到这,凌方目光中的神色,变得甚是坚定起来。
靖安侯躺在床上,轻摆手,声音羸弱的说道:“双儿不是说了么,本候身子没事。”说完这句,靖安侯抿唇歇了会,问凌方,“你说本候作为一个父亲,是不是做的很失败?”凌方摇头,靖安侯见状,苦笑出声,“本候怎么还问你呢?自从被双儿那天指责后,本候自个心里,便如同明镜一般,深觉愧为人父啊!”
“侯爷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是,您是忙于军务,才有所疏忽了大小姐。不过,侯爷还请放心,大小姐是个晓事的,等她这段时间心气过后,会向以前一样敬重侯爷您的。”
靖安侯躺在枕上的头,轻摇了两下,“不,双儿怕是不会了。她恨本候,恨本候多年对她不管不问,更恨本候睁眼看着宁氏苛待于她。”“咳咳……”话说到这,靖安侯连咳了数声,隐约间又有少许血丝从他唇角流出,凌方见状,跪挪到靖安侯床前,用布巾为其擦拭了下嘴角的血渍,“到现在,本候都不敢相信夫人就这样离开本候了!”咸涩冰凉的泪,顺着靖安侯眼角,滑了下来。
“侯爷……”
知道凌方为了自个身体好,不想他这个主子再多说话。怎奈心底之语,不吐不快啊!靖安侯放在身侧的手,轻抬起制止凌方,让其不用多劝于他,“一步错,步步皆错啊!本候当年怎会就做出对不起夫人的事呢?以致她绝然离开本候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儿。”
凌无双和靖安侯在书房内的谈话,凌方身怀武功,自是全听了见,想到那个绝美似仙,温婉娴雅的夫人就这么的去了,他当时心下“哐当”一下,接着便是无限惋惜涌上心头。侯爷与夫人本是伉俪情深,一辈子可以过着你侬我侬的幸福生活,奈何天不遂人愿,因一无关紧要的女人,致使两人生生分道扬镳。
直至现在阴阳相隔。
不想让靖安侯再活在悔恨中,凌方这个极少多言的汉子,违着靖安侯的意,接着劝道:“侯爷,夫人她已然原谅您了。”
“不,夫人她若是真的原谅了本候,又为何在临去前,不让本候见她一面。”靖安侯摇头否决凌方说的话。
“侯爷多想了,当务之急侯爷先养好身体,多护着大小姐一点,这样一来夫人在天上也可以放心不是。”
“双儿她不会接受本候示好的,她说的对,本候永远都偿还不了对她的亏欠!”说了这么多话,靖安侯的气力已经耗费到了极致,他缓了缓气,对凌方吩咐道:“你去账房,无论如何都要凑足十万两银票,给大小姐送到梅苑去。”
“侯爷,这……”据凌方所知,自家主子向来廉洁,府中账房怎可能一下子拿出十万两银票出来,凌方为难了。
凌方脸上的难色,靖安侯翻转了下思绪,便明白了过来,他道:“你去本候书房,取上一卷本候早期做的画,卖到‘云墨居’吧!”
靖安侯年轻时画技尤为精湛,他以别名‘嵩阳山人’之称,在市面上出过不少字画,当时换得的银票,皆通过凌方暗地里资助给了穷苦百姓。所以除了凌方和凌无双已逝的母亲,怕是再没人知道靖安侯便是‘嵩阳山人’本人。
凌无双母亲能知道,也是在靖安侯得知她有身孕时,一时高兴,没想太多,在他们卧房之中,提笔为其画了那副生动逼真的画像。
二十年前,市面上关于‘嵩阳山人’的画,叫价极高。可以说,‘嵩阳山人’的一副画,若是经过装裱,在‘云墨居’标出七万两银子,都有人抢着买。
然而,在靖安侯有了家室后,他便很少作画,以致现在市面上早都没有了他的画作售卖。
到了凌无双母亲绝然离开侯府那年,靖安侯一怒之下,失了闲情雅致,彻底封笔,不再有画作问世。
“去办吧!本候不想再看到双儿出个什么岔子了。”瞧凌方跪在他床前,纹丝未动,靖安侯出声吩咐道。
凌方起身,抱拳道:“奴才这就去!”
大约一个多时辰,凌方由外面回到主院,向靖安侯回禀他刚才出去办得差事。
“侯爷,侯爷!”进到靖安侯寝室,凌方望着床上处于熟睡中的靖安侯,轻唤了两声。
翻了个身,靖安侯一双虎目慢慢睁了开,其眼神中往日里蕴藏着的威仪,消失了不少,他看向凌方,“妥了?可有人认出你来?”靖安侯不想因为他今天问世的一副画作,让世人再次惦记上‘他’。
因此,他才会多问了凌方一句。
凌方抱拳回道:“回侯爷,奴才经过乔装后去的‘云墨居’,那里的老掌柜还在,他验过您的画作后,二话没说,就给了奴才五万两银票。”
“嗯,这就好。”
“那奴才这就给大小姐将银票送过去?”凌方征求着靖安侯的意思。
回主院前,凌方提前到侯府账房,以靖安侯给他的贴身玉牌,从账房处取了五万两银票出来。
“银票金额可够了?”
“够了。”
“嗯”靖安侯有气无力的应了声,接着轻摆手道:“给大小姐送过去吧!”
“是,侯爷!”
凌方抱拳,然后退出靖安侯寝室,提步出了主院,直奔梅苑方向而去。
“清影,我吩咐你前几天出去办的事,怎样了?”梅苑这边,凌无双打趣了四影一句后,转身回到屋,坐在椅上问清影。
清影一拍脑门,回道:“昨个下午奴婢就取回来了。”发现自家小姐挑眉,清影接着说道:“奴婢手上一忙,加上昨晚老宫主的事,就忘了及时给小姐回禀了!”
“没事,你取过来打开,让我看看。”
凌无双轻浅一笑,对清影吩咐道。
“是。”
出嫁怎么可能没有嫁衣?然,宁氏偏就没有给凌无双准备,至于凌无双自己,女红是压根就不会,一番寻思下,凌无双用笔在纸上画了男女各一款婚嫁礼服样式,着清影去城中最好的绣楼赶制出来。
别出心裁的样式设计,令清影当时下看了之后,甚是咋舌,她没想到自家小姐还有这般能耐,于是双眼冒着星光,怀揣图纸,匆匆出了侯府,找京中最知名的‘云锦绣楼’去为凌无双赶制婚服。
清影从柜中取出一个大包裹,乐呵呵的放到了凌无双床上,“你们三个过来帮忙呀,愣着干嘛?”打开包裹,清影嘴角带笑,喊雪影三人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