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延英殿内悄无声息,饶是慕晴端着托盘小心的碎步走近,也难掩脚步声。
看着龙案之后头也不抬的君天熙,慕晴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陛下,药来了,您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嗯”君天熙只鼻尖淡淡一应。
慕晴无奈着略一摇头,将梨木花漆托盘上的青花菊纹碗轻轻置于案头。略一犹豫,慕晴还是小心关注着君天熙的颜色提议道:“陛下,不若派人找世孙来吧。”
“嗯”君天熙批阅着奏折笔底不停,以为慕晴是在催促自己喝药,只下意识的一应。
慕晴听得君天熙答应,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眼看着陛下这些日子憔悴了,几次梦中都听见她念世孙的名字,可就是硬撑着不召世孙进宫,便是世孙的名字也不肯多提,也不知是为什么。世孙爷也是的,出宫避暑也不知回来看看。唉,倒也怪不得世孙,他本就年轻,大大咧咧的性子,感情的事也是懵懂,遇上陛下这般理智控制自己情绪的人,能看出来才奇怪呢。我若不是在上次撞入东偏殿看到了陛下抱着熟睡的世孙,其后又在陛□边多方留意,怕是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今儿不早了,那奴婢明儿再派人去传旨宣召世孙?”
“嗯。嗯?”听清慕晴的话头君天熙顿然抬头,眉目一皱,“宣他作甚?!”
“呀!陛下,小心!奏折弄脏了。”君天熙情绪激荡之下笔底一划,在正在批阅的奏折上划上了长长的一笔朱痕。慕晴连不跌上前帮忙擦拭。
君天熙摆手止了慕晴的动作,“慕晴,你还没说呢,宣他作甚?”
慕晴停了动作,讶然迎上君天熙的眼眸,但见眸光深邃,看不出情绪。
慕晴心下一凉,她自小跟在陛□边,陛下音色中夹杂的一丝寒意旁人听不出来,她如何听不出!
慕晴强自镇定,“陛下近日风寒,还总是梦魇,太医开的药吃了也没见什么起色,奴婢是想着世孙爷会医术,兴许让他来看看会好一些。”
沉默良久君天熙才缓缓道:“不用了,慕晴,你退下吧。”
“是,陛下!奴婢告退。”慕晴轻吁一口气,君天熙的静默如重锤般撞击着她的心房,那份凝滞的气场似乎要把她吞噬。没有人有资格知道君王心中的隐秘。即便是她,即便她是她的心腹!她知道,那一刻,陛下是生了杀意的。伴君如伴虎,有多久没见陛下这般对我了哦。
眼神幽幽的看着慕晴离去的背影,君天熙终究开口:“慕晴,朕信你。”
君天熙的话让慕晴脚步一凝,旋即心内一酸,眼看着陛下这些年的不容易,便是三任夫婿也都是同床异梦,她知道君天熙这平淡一句“信你”的分量。
慕晴转身伏跪到地,“陛下,慕家卷入前朝后宫案,是株连九族的罪过,是陛下和上皇陛下救了慕家,暮家上下几十口性命都是陛下和上皇陛下的。慕晴自幼效忠陛下,便是天崩地裂,也必忠于陛下。陛下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便是上皇陛下问起,慕晴也只会一死以全忠心。”
君天熙的语气中难得的带上了一丝叹息,“慕晴,朕知道的。别跪了,下去吧。”
“是,谢陛下。陛下,药凉了不好喝,您现在就喝了吧,奴婢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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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壶济世的君大少爷自钱谦家出来,转道上了青龙大街,却是驻马街头一时犹疑。
玉安城内东西走向的青龙大街连通皇城的青龙门和外郭城的东华门。西走可经青龙门入宫,东向可过东华门出城。
君逸羽抬头看了看日头,“罢了,都到了玉安了,便入宫看看吧。从青龙门入宫,再从白虎门出去,走西华门回西郊的别庄还方便些。时间还早,应该来得及。皇爷爷和小萱儿他们都去了别庄,就女皇陛下和小泰儿在宫里,也不知过得怎么样。”如此想着,君少爷踢腿一催,马头西转,再不耽搁。
“哟,世孙爷进宫了啊。久不见世孙爷,奴才们给世孙爷请安了。世孙爷吉祥!”
“尚安,不用多礼。还有你们也是,都起来吧。”
“世孙爷,您不是和王爷他们去别庄避暑了吗,今儿个怎么有空进宫?”
“今儿有事回京,便顺道进来看看。”
尚安听得暗自吐舌,“得,也只有这主敢把进宫说得这么随便。世孙爷这般放浪不羁、不拘礼法的性子,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也亏得他是翼王世孙,亏得是陛下和上皇陛下喜欢他。否则···”
君逸羽往尚安身后的延英殿一努嘴,“我皇姑在里面吗?”
“是,陛下下朝就来了,一直在里面批折子呢。”
“下朝就来了?一直在批折子?这都什么时辰了!”她工作得也太拼命了吧!
“行,知道了,我进去看看吧。”君逸羽说着便要绕过尚安。
“哎哎!”尚安为难的叫住君逸羽,“世孙爷,您不能进去!”
“嗯?”君逸羽奇怪的反问,说起来,他这么多次进宫,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拦路呢。
“世孙爷,不是奴才不让您进,陛下在延英殿批折子时一向是不喜欢旁人进去打扰的,况且今儿个陛下特意吩咐了的,没有紧急事情,不许放任何人进去。”
“哦,这样啊。行,我也就顺道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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