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算……总算是晓得了……”香云的声音有些哽咽。淡淡的月光铺在她灰白的脸上,映衬出眼眶中的水光点点。
“晓得啥了?”良生不解地望着含泪的香云。
“是乔司璇吧?你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是乔司璇吧?”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良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从说起。
“真是个好姑娘!”香云带着自嘲的口吻说道,“到底是去城里见过世面的人,挑媳妇的眼光也比平常人高些……”“香云……”片你奶行。
“我想我真是比猪还蠢呢!”香云忿忿地咒骂了自己一句,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她原本是想问问良生身子好些没有,因为她听三伯娘吴氏说良生病了两天了。但她给自己找了不痛快,惹了一腔的怨气和心酸。
香云一口气跑回了家,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良坤随后走了进来,一边脱了汗水打湿的衣衫一边说道:“香云,给我拿件干净的。”
香云没动,坐在铜镜前侧着脸不看良坤,但眼眶中的泪水还是在哗哗直落。
“快点,娘催我去烧火呢!”
香云走到柜子前,随手摸了一件衣裳背对着他丢了过去。他不禁有些纳闷,问道:“我又哪里惹到你了?你就这么不愿意看着我?”
香云轻声的抽泣了一下,死死地咬嘴住了颤动的下嘴唇。良生走到她身边,可她立刻背过身去。良生有些恼火地问道:“这回又是咋了?我是不是又说错啥话了?你莫哭啊,说出来听听啊!”香云讥讽道:“我说的话你愿意听吗?你心里想的不是香草吗?”良坤气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将手里的衣衫摔在地上,问道:“这事到底要提多久啊?你动不动就拿这事出来说道,有意思吗?”
香云转过身来时,两个红红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良坤很惊愕,不知她又怎么了。她爱哭良坤素来是知道的,可折磨人的是良坤不知道她哭的缘由。
“这回又是为了啥?难道我昨晚做梦又喊了香草的名字吗?”良苦脸上划过一丝悲凉,“我很想晓得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香云的态度很淡然,双眼一闭,滑落两颗泪水,然后说道:“你就算想晓得也不是真心的,因为你的真心没有给过我。”。
“香云,我们不是在好好过日子吗?”“可你心里没有我!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香云背过身去,不再回答良坤任何问题。良坤一着急,从地上捡起衣裳胡乱地套上便出门去了。
胡氏从灶屋里出来喊道:“死短命的,往哪儿去?等你烧火嘞!”
良坤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胡氏轻手轻脚地走到良坤房门边,隐约听见香云在哭,气得翻了个白眼。她冲回灶屋就朝吴善才说道:“又闹了!又闹了!”
“谁又闹了嘛?”“良坤和香云嘛!到底是咋回事呢?老是家宅不宁的感觉呢!梁大仙又不在了,找谁呢?我明天去打听打听!”
“为啥闹啊?”“谁晓得嘞?我瞧着他们俩就不对劲,中间像挡了一层东西似的。照这样下去,只怕好月怀上了,香云还没动静呢!不行,我一定得找位大仙问问。”
吴善才笑道:“眼前不就有位大仙吗?还是玉女上仙呢!”“你说小鹿?胡扯嘛!小鹿是装的,我要找真大仙!”胡氏说到这儿自顾自地笑了笑,“不过要是小鹿真嫁给我们良杰就好了!”
吴善才笑道:“那就要看良杰的造化了!”
良坤出门后,心烦意乱地往前走着。路过农门食店时,良杰正好看见了他,朝他挥手道:“哥,往哪儿去?”
良坤走了过去,摸了摸良杰一脑门子汗笑道:“你干得还真起劲呢!不嫌累吗?”“不累!哥,留下来一块儿吃饭吧!”
“哟,你还当家作主了?这儿又不是我们家!”
“嘿嘿,我迟早是二掌柜的!”看着良杰那一脸开心且自信的笑容,良坤心里替他高兴,但也不禁有些伤感,弟弟似乎都比自己能干啊!
“良杰,来尝尝!瞧瞧我手艺见涨没?”香草端了一盘子炸得金黄的鱼儿笑着走了出来。
良坤见状,忙对良杰说:“我回去了,一会儿早点回来!”
“良坤哥,跑啥呢?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香草叫住了良坤笑道,“快来帮我尝尝,好多个人给我提建议。”她说着塞了一只炸鱼在良杰嘴里,又把盘子递到了良坤跟前。
良坤愣了一下,斜眼吃惊地看着良杰,心里的滋味真是无比地复杂。香草待良杰真好,就像亲弟弟似的!可为何刚才那条鱼香草没有亲手塞进自己嘴里呢?
“良坤哥,莫客气,吃呀!”香草心想这个人怎么傻在这儿了?
良坤立刻回过神来,赶走了脑子里那乱七八糟的念头,拿起一只炸鱼咬了一口。一股浓香冲进了口腔,姜香,蒜香,葱香,还有栀子花的香味儿全掺和到了一起,再混着灰面油炸过来的干香,简直回味无穷。他连连点头道:“好吃!真好吃!咋还有栀子花的香味儿呢?”
“最近栀子花不是开了吗?香珠为了熏胭脂去摘了不少回来。莫光顾着说好吃,倒说说哪里不好?”
“都好!都好!”良坤心里一阵温暖,觉得香草的笑容就像一杯温度恰好的水浇灭了他刚才烦躁不安的心。
香草开心地笑了笑说:“良坤哥,就留在这儿吃饭吧!叫上四娘四叔和香云,正好今晚炖了鱼汤呢!”
一提到香云,良坤心里有点不自在了。他忙说:“不了,我还回去呢!我娘煮上饭了,香云……香云有些不舒服,还是算了。”
“咋了?惹香云生气?”香草笑问道。
“没有……没有惹她,你晓得,姑娘家都爱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