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岛,
筼筜湾,狐尾山,红堡。
“怕吗?”
武怀玉拍了拍七岁的儿子承嗣的肩膀,小家伙脸上丝毫没有惊慌畏惧,一双眼睛倒是充满了兴奋,甚至有点期盼。
“阿耶,山越反贼多吗?他们是乘船来吗?”小家伙兴奋的问,他懂事起就经常能听到父亲各种英勇的往日战绩,
在他心中,父亲早就是个战无不胜的战神了,那是天上星宿下凡,陆地神仙的关门弟子,门神秦琼义子,军神李靖学生。
“你真没半点害怕?”怀玉笑问。
“为啥要怕?”承嗣反问,“阿耶从无败绩,战无不胜,区区一个山越县令造反,何须畏惧,阿耶可是一人胜过十万兵的。”
怀玉大笑不已,
这小子,这话说的老父亲挺高兴的,
“大郎啊,你记住啊,不管对任何敌人,都不能掉以轻心,在战略上我们要邈视敌人,但战术上我们要重视敌人。”
“黄犊虽仅是个县令,但人家是这里的地头蛇,漳汀两州,都是从他的龙溪县析置出来的,在柳营江一带,声望很高。”
“如今他打着反对两税新法的旗号反叛,会有许多鼠目寸光的人跟随他。”
这是场很富裕的战。
年满十五的,六十以下的,也都来了。
来了小五千。
还有一点,鹭岛上刚开发,这前几批来的本来也是以青壮为主,家眷女子和老幼其实还不多。
不仅如此,
壮丁们回家跟家人告别后基本都回来了,
他们的士气很盛,
因壮勇超出预计,怀玉便做了些部署调整,鼓浪屿、码头市镇、红堡,都各派一百牙兵领一千乡勇把守。
还有一千,则分成了三個机动巡防营,巡视海岸,联络各村屯,以防范偷偷上岛的贼人,负责保护村屯百姓、庄稼,以及充当预备队。
唯一缺点,就是缺少武器装备,
现在正削木为刀,削竹为枪,缠被为甲,全力备战中。
加上商船上的水手,码头渔民的那千人,
小小鹭岛不到两万人,
但武怀玉现在可用的乡勇多达六千,加上他自己三百精锐牙兵,
部署完后,
好吧,跟这小子没啥可说的了,这小子从小耳濡目染的,心中的父亲早被人神化了。
大家都希望叛军能够慢点来,最好是能够等派去漳泉两港的船,带回武器装备和援兵后,再来。
战斗前的等待,时间总是那么漫长,好像停滞不前。
但结果很惊讶,
这次岛上征到的青壮超出了预期,原以为征来两千青壮就不错了,毕竟岛上也就一万多人。
石头过来报告,“回去跟家人告别的青壮都回来了,”
另外武家庄园里的奴隶也是以青壮为主,雇工们也大多是青壮。
“那又如何,阿耶灭他们就跟摁死一只蟑螂那么轻松。”
就是等待了。
“武相。”
剩下三千乡勇,则是在海湾港口的两侧各部署了一千,占据了两个小山立营。
从早上等到午后,又等到傍晚,
太阳都西斜了,叛军还没出现。
九龙江上,一直很寂静,
因为战争阴云笼罩,九龙江上游今天一天都没有船只和木排再顺流而下,倒是南来北往的海船过了好几条,都被武怀玉截了下来,临时征用了船和水手、护卫们。
船长们知道这是武相公下的命令,且武相公就在鹭港,倒是很配合。
“我怀疑黄贼可能是要半夜来袭,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很有可能。”
不管敌人怎么计划,武怀玉反正都做好了应对计划,援军到来之前,要打的是反登陆防守战,
不跟他们打什么海战水战,放他们来抢滩登陆,跟他们在岛上打,在码头打。
时间往越后拖,武怀玉这边优势越大,
“派去龙溪的探子还没有消息回报吗?”
“暂时还没有,”
武怀玉应了声,这场战争突然,情报信息很不清楚,这就好比摸黑走路,这让人很不爽快。
不管什么战略战术,总得是基于准确的情报信息来制订的,好在虽没及时的信息,但龙溪黄家的基本实力也还是清楚的,
据此应对,也不怕。
天黑下来,依然没见叛军的影子。
阿桑给怀玉爷俩亲自下厨做了菜,海鲜粥,还有海鸭咸蛋,海鸭蛋腌的很好,蛋黄红红的出很多油,十分适合下粥吃。
最后再来碗鱼丸汤,
满足。
“贼人今晚会来攻吗?”阿桑收拾好了碗筷,在红堡顶楼陪着怀玉。
晚风徐徐,
她依偎在相公怀里,很宁静。
温香软玉在怀,
武怀玉望着漆黑的夜,内心也很平静,
诚如儿子承嗣所说的一样,他经历过的大战多了去了,龙溪黄家这样的山越渠帅,在他的敌人中根本排不上号。
他在岭南连冯冼宁陈这样的大豪族都拿捏的死死的,左右溪三十六州蛮一起反,他都能打的服服贴贴,更别说云开山五州獠蛮反叛,更是被他一战而定。
蛮夷们若是在王朝末年,中原动荡,自顾不暇的时候闹一闹,趁机割据一隅什么的,可能还行。
可在贞观七年秋来作乱,
那他们连成为长安热点话题的资格都没有,顶多是地方官员奏一句,某某州獠反,某某蛮叛,然后就是某位刺史,或某位将军将他们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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