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头,有人砸场子。”
樊楼,中楼,一名中年管事赶来,向一位彪悍的壮汉喊道,“西楼三层天字阁子,荥阳郑家大房的公子来砸场子,”
中楼也是三层建筑,且附有庭院荷塘水榭亭台连廓,甚至还有一块很大的马球场。
彪悍壮汉大正月的寒风里,却赤膊在舞石锁,百斤石锁,在他周身翻飞,抛、接、举各种动作衔接,花样百出。
如此沉重的石锁,真正举重若轻。
“这可真是某今年听过的最大笑话了,”
武都头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如铁钳一般牢牢的钳住,让他动不得分毫。
可现在氏族志编修,
他们最以为傲,最自负的自然也就是自家高高在上的门第,
哪怕祖父逝后,他父亲仕途坎坷,人到中年也仅是个七品县令,可他仍然还觉得很有优越感,因为他们是甲姓甲门的郡姓望族。
“撒开!”郑崇嗣怒喝,
樊楼很大,后厨、前厅的服务人员,还有管理、采购,以及歌伎舞姬等,人数可是多达二三百人,要知道樊楼一天最多满员同时接待一千八百客人。
武都头带着三十余名护卫迅速赶到西楼三层,
郑崇嗣正大肆打砸,
必须反抗。
就从樊楼开始,就从武家开始,
郑崇嗣多年的书没白读,他心里隐隐有个胆大的计划,只要事情闹的够大,只要天下这些郡姓旧阀们都站起来反对氏族志,
异姓功臣的爵位,正常也是降等袭爵,而且不是一级一级降,一般都是降三等,国公爵位降等为县公,郡公降为县侯,县公降为县伯,县侯降为县子,县伯降县男,县子县男再降就直接是庶民了。
武都头能够负责长安三座樊楼的保安护卫工作,那不仅仅是武艺好,还得会交际,
虽说武家招牌在这,用不着靠他的人面关系,但也不能有眼无珠轻易得罪到人。
虽然本就是个虚封爵位,但如果能继承爵位,哪怕降等袭为县侯,那也是从三品爵,列为亲贵。
门第,那是他们仅剩下的东西了,
“你不过是樊楼看家护院的一条狗,还不赶紧撒开,”
迎来周边无数喝彩。
郑崇嗣刚才怒极发疯,这会也渐头脑冷静了一些,心里暗自有些后悔,但此时面子不能落。
北齐中书监郑述祖和他的兄弟严祖、遵祖、顺祖、敬祖五人的门第都是甲门,因此被称为五祖郑氏。
那不仅这件事情可能要黄,
甚至他郑崇嗣还可能一鸣惊人,获得天下士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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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都头哈哈一笑,
他继续捏着郑崇嗣的手腕,目光在四周围观者中扫了一圈,能上最贵的西楼三层的客人,那都是有身份的,非富即贵。
郑玄勖因此才能吊上车尾。
这位樊楼管事对这些门阀底细十分了解,
一万钱一瓶的长安葡萄酒,连着那八千钱一个的玻璃酒瓶,一共十六瓶,这会都已经被郑崇嗣砸碎一地,八种颜色的葡萄酒流了一块,
葡萄美酒的酒香四溢,
那群每人一千六百文钱陪一场酒,歌舞表演每曲一人还要另收一千二百钱的美丽歌伎们,这会也是吓的花容失色,
好在郑崇嗣虽然发疯,倒也没有去伤害这些娇嫩美人们。
“郑公子,请问小店哪里招待不周,让郑公子如此大发雷霆?”武都头如一座小山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极具压迫。
可你砸场子,这可就不体面了。”
“哈哈哈,郑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你嫌贵嫌难喝都不要紧,来了就是客,上了三楼阁子更是贵客,你直接说我们可以给你换酒,嫌贵还可以直接请你喝了,
如果被人踩在泥里变成一文不值,那他们也就真一文不值了。
听到有人砸场子,武都头抬起臂膀,让石锁落在肌肉高高贲起的臂膀上,
“郑崇嗣?”
“那郑崇嗣出自北祖第三房,北祖是郑温长子郑晔,他生有六子,传下六房。第三子郑洞林,因此此房又称北祖洞林房。
当然,有特旨也可以直接不降等袭爵,
从北周到唐,北祖六房中就以这洞林房最为显赫,北周的郑译郑诚兄弟俩,隋唐的郑善果、郑元璹族兄弟俩,都是差半步就当宰相的。
尤其是郑善果兄弟俩,要不是建成败了,肯定是能当宰相的。
郑善果是个打上建成烙印的人,贞观朝一贬再贬,从没得到皇帝谅解,所以在他死于贬官任上后,他的荥阳郡公这个虚封爵位,郑玄勖没能得到承袭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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