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往大汉遣使,谋求缔结邦交,使两国捐弃前嫌,彼此修好,使他们得以腾出手来对付那军臣单于。
大月氏君臣固然不懂甚么“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的理论,却还是懂得“远交近攻”的道理。
匈奴向来不是善茬,昔年匈奴可是在月氏面前伏低做小,匈奴雄主冒顿单于在少年时还曾被送到月氏作为人质,然待得匈奴势大后,反过来险些灭了月氏全族。
现今军臣单于又率四万铁骑前来,欲在伊列水流域繁衍生息,大月氏君臣非但恼怒不已,想到往昔旧事更是头皮发麻。
匈奴是狼,若不趁其负伤孱弱时彻底灭杀,日后必定后患无穷,卧榻之旁本就不容他人酣睡,更别说是趴着头喂不饱的饿狼了。
相较如癣疥之疾的匈奴人,远隔万里的大汉反倒没甚么太大威胁,虽说汉军将乌孙举族屠绝之举让人惊骇,然近年大汉貌似不欲在西域开疆拓土,仅是向诸国收取赋税及征发徭役。
西域本就小国众多,自古战乱频仍,反是被大汉纳为藩属的小国,活在其羽翼庇护下,虽是称臣纳贡,但却再不受他国侵扰之苦,尤是位于商道上的国度,光为行商提供食宿或消遣,就能换取不少财货。
当然,关税是不能收的,行商除却出入大汉边关时需缴纳税赋,获取大汉官府颁发的文书后,在西域诸国即可畅通无阻,不允许西域诸国在设卡收费,且各国坊市所收取的商税是汉廷大农府审定的,不允许私自加征或减征。
刘彻将西域视为大汉西北对外通商的重要货物集散中转地,自是不允许西域诸国反商,更不允许各国盘剥商贾,商贾的利润薄了,不但打击其行商意愿,也摊薄了大汉所能征收的商税。
况且西域诸国有大汉庇护,不必再组建甚么正规军,留些兵卒维持商道畅通和坊市治安即可,省下大笔的军费,少收点税不划算么?
总之有心组建军队的,就是居心叵测,但凡被不断巡视的汉军发现,必得出兵征讨,不是灭国就是换个识相的君主。
至于更西边的大月氏和大夏,汉廷似乎只想维持商道畅通,对两国向来秋毫无犯,若非如此,大夏当初也不敢向大汉求援,引数万汉骑入境。
各国现今已对大汉颇有认识,晓得汉军虽是凶威赫赫,然大汉君臣向来最是守信,包括汉商亦如此,但凡是订立了契约,鲜少有违反诚信的。即便是对汉人抱有恶感的部分西域胡人,也不得不承认,汉人确是以诚信为本的民族。
当然,这不代表汉人好骗,尤是汉商出的汉境后,皆信奉一个道理,只要不触犯汉律,不违反契约,那就百无禁忌,甚么事都能干,甚么事都敢干。
只要客户有需求,且汉商有门路,他们都敢把西域某国的公主买下,送回长安的章台窑馆做窑姐儿。
正因如此,大月氏方会遣使来朝,寻求与大汉缔结邦交,保证不侵犯大月氏疆土。只要大汉皇帝肯应下,就绝不会轻易违诺,免得在大汉臣民面前失去威信。
大月氏的使臣倒是坦率直白,很符合游牧民族的风格,虽没获准觐见大汉皇帝,然大汉大行令窦浚却是亲自出面,与之商讨过后,迅速互换了正式的国书。
大月氏既是急着收拾军臣单于,大汉有甚么理由不消除他们的顾忌?
况且窦氏经营的清河百货现今有不少货源来自西北商道,军臣单于这丧家之犬如今沦落到去做马贼般的营生,影响到西北货流,窦浚恨不能恳请皇帝陛下出兵将之剿灭,既是有大月氏代劳,那岂非天大的美事?
皇帝刘彻自也是这般考虑,他原以为军臣单于兵败后,会与左贤王爆发激烈的内讧,却没曾想匈奴会分裂得如此迅速而干脆。
想想也正常,史上的匈奴被汉朝重创后,不也分裂成南匈奴和北匈奴么?
再看那月氏,被匈奴驱离故土后,也分裂两支,成为位居中亚的大月氏和祁连山南的月氏部族联盟。
游牧民族的内部凝聚力确实不强,远不如大汉乃至罗马此类具有深厚底蕴的大帝国,一旦遭遇困境,游牧民族的崩塌裂解速度快得让人咋舌,别说匈奴了,后世雄霸欧亚的蒙古帝国,不也正是如此么?
真正民族精神,能支撑民族的脊梁,附着民族的魂魄,我后世华夏离找回这股精气神还远,要实现民族复兴,还是先好好教化自身吧。
嗯……多看看汉武挥鞭此书,或许有些助益,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