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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弘羊虽年岁尚浅,然历任少府长史和长信詹事丞,出任府司的执掌仆射倒也不算破格拔擢,况且朝臣们也晓得中央钱庄太过重要,皇帝是不容他人涉足的,故也就没出言反对。
中央钱庄的钱监是为外朝官,桑弘羊自不宜再兼着少府和长信詹事府的差事,更不宜再出入宫闱。
泰安公主再见不着他,还真有些闷闷不乐,这也是她为何期待出宫开府的重要原因……之一。
别看这小公主脾性怯懦,但骨子里还是有股犟劲,想来也是自幼深受宠溺的缘故,但凡她认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主意,就执拗倔强的程度而言,她倒和侄儿刘沐有些像。
太后王娡膝下的三个女儿,若非要类比的话,阳信公主似雍容富贵的牡丹,南宫公主似妖冶带刺的玫瑰,泰安公主就似娇柔却坚贞的茉莉。
正因如此,王娡可没少为小女儿操心,这就是头甚么心思都藏在肚里,只会强忍委屈,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小闷驴。
刘彻虽也晓得幺妹的脾性,却也不想过多干涉她,更不担忧她会被人欺负,他刘彻但凡活着,总能护她周全。
桑弘羊确是到了该婚配的年岁,刘彻索性让太常卿刘买给桑家长辈透了口风,说是有宗室女瞧上了他,然尚需等些时日,若桑家有意,就不要急着为他张罗婚事,否则就只能作罢。
随着桑弘羊的官位愈做愈大,公府为他安排在北阙甲第的府邸也愈来愈大。
洛阳桑氏底蕴深厚,虽为维持生计不得不营商,然骨子里还是盼着重振家风的,故其行事比昔年的齐地东郭氏,南阳孔氏和蜀中卓氏更为果决,见得桑弘羊在朝中站稳脚跟,本家迅速迁入长安,嫡系族人皆以“官眷”身份得脱商籍。
现下闻得有刘氏王侯看上了桑弘羊,且能请动太常卿透出意欲招婿的口风,桑氏长辈不禁大喜过望,再也不提要为桑弘羊张罗婚事。
在汉代,世家间联姻是很寻常的,莫要以后世人的角度去看待此事,也别扯甚么太过功利,不是真正的爱情,后世华夏没车没房的男人要找媳妇可也不容易!
桑弘羊闻知此事,隐隐有所揣测,暗自欣喜之余却又觉是自身妄念,那贵女年岁比他小不少,更是身份尊贵至极,岂会真的倾心于他,更遑论要屈尊下嫁了。
桑弘羊虽自知位卑,却不会自怨自艾,他少年得志,又蒙皇帝陛下看重,正是一展长才之时,可没甚么闲暇为男女之事徒作怨叹。
或许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难听的就是臭味相投,总之刘彻看重的文臣武将,多是和他般分外理智之人,不太会被男女私情羁绊住前进的脚步。
嗯……放在后世,估摸算是一大群为了事业不顾婆娘的“渣男”,且是最极品的“超级大渣男”。
譬如抛下妻儿,出使外邦的大行令张骞,离京已有大半年,除却每次遣快马向陛下呈回奏报时,会顺带给自家婆娘阳信公主捎回家书,旁的时候就与妻儿没甚么联络了。
阳信公主虽是贤良淑德,能体恤夫君难处,却也不禁有些埋怨,倒不是怕张骞在外头被狐狸精迷了眼,只是两人成婚多年,几乎从未久别,且夫妻感情甚笃,相思之苦最是难捱。
张骞每每收到自家婆娘的回函,读着那字里行间蕴着的浓浓哀怨,也只能无奈叹息。
他去岁八月中旬离京,出关中,越中原,因出行阵仗颇大,故月余光景方是抵达岭南郡的胥浦城,稍事休整数日,便又从哀劳国的南部边陲借道,跋山涉水两千里到得仰光军镇时,已近腊月。
短短两千里,竟比从长安到胥浦耗费更多的时日,确是该修筑道路,否则日后着实不便于大批商队通行。
此番出使,皇帝刘彻特意赐了道手谕,让张骞顺带巡视胥浦和仰光,若见得有甚么不利通商之事,可便宜行事,若有必要,调派两地军民也是可以的。
刘彻也是没办法,胥浦天高皇帝远,仰光更是如此,遣快马向朝廷呈送奏报都得花大半个月,想掌握实际情况太难,张骞在岭南治政多年,实务经验颇为丰富,索性让他顺手打理下胥浦和仰光。
正因如此,张骞抵达仰光后,虽尚未等来巽加使臣,却边是与哀劳使臣和夫甘都卢君臣商议各类邦交事宜,边是规划整治仰光和胥浦,忙得是昏天黑地,日月倒悬,难免会忽略远在长安的妻儿。
大丈夫,当如是!
大丈夫,实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