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七十七年,七月十二,末伏隔日。
结束三伏休朝期的汉廷再度开朝,皇帝刘彻宣召赵王刘彭祖登殿,赐其三尺赤旄符节,执此符节出使外邦者,是为大汉皇帝专使,在外可全权代表皇帝和汉廷,大行府派出的寻常使臣自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安息特使塔泽斯此番率使团出使大汉,压根没得大汉皇帝召见,更没能与汉廷缔结盟约,然却又请得大汉亲王回使,勉强算是功败垂成。
塔泽斯虽有些泄气,却也无可奈何,汉廷的意思颇为明显,安息此番提议与大汉缔结的盟约事关重大,绝非巴勒弗家族的继承人就能随意议定。
换句话说,塔泽斯压根就不够资格,对汉廷提出的某些要求,他压根就做不了主。
不是小瞧他,然与大汉亲王相比,他真真只是个小角色,除非巴勒弗家主亲至,否则大汉皇帝见都懒得见他。
真正让塔泽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是汉廷以保赵王周全为由,执意要派两万大汉骑兵随行护送,且是要直接送到安息国都泰西封。
塔泽斯如何敢应下?
两万汉骑踏入安息国境,这是何等大事,即便巴勒弗家主在此,想来也是不敢擅自应下的,必得遣人快马回国,呈报安息君主圣断。
然两国帝都相距何至万里,即便信使在中途驿站不断换马,且昼夜疾驰,往返间至少也要花去两月光景,且这还是中途没遇着恶劣天候等不利因素才能达到的。
塔泽斯身负安息君王重托,深知这份盟约是欲使两国联手,若罗马真因轻敌而未能抵御住匈奴铁骑进犯马其顿行省,且因此遭受重创,安息便可向汉廷借兵,共组联军趁势征伐罗马。
兵贵神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止汉人晓得这道理,安息人自是心知肚明的。
正因如此,塔泽斯才是左右为难,难以决断。
大汉君臣倒是体恤他的难处,皇帝刘彻赐下专使符节时,刻意没提要让赵王出使何处。
这是塔泽斯在窦府酒宴上迫于无奈与赵王议定的折中法子,大汉使团与随扈骑兵将先在大夏境内停留,让塔泽斯先行返回安息国都泰西封,向安息君王呈报此事。
若安息王应允汉骑护送赵王入境,则赵王就会以皇帝专使的身份前往泰西封,与安息君臣商议盟约条陈,且可直接代替汉廷草签盟约,日后送回汉都长安后再由大汉皇帝用印。
大行令张骞昔年南巡仰光,与巽加王朝签订邦约时亦是这般行事的,因着汉廷多年积累下的良好信誉,塔泽斯乃至整个安息使团皆不怀疑赵王能代行拟定盟约,也不忧心汉廷会翻脸不认账。
如若安息王不允汉骑入境,则赵王也不会白走一遭,大宛,大月氏,乃至巽加王朝以北的诸多身毒小国,皆会借着这难得的机会,遣使臣到大夏国都蓝市城拜见大汉亲王,商议通商诸事,甚或寻求更好的庇护也非不可能。
尤是那些身毒小国,早先就欲如大夏般臣附大汉,成为大汉藩属,然汉廷为避免刺激安息和巽加两国,且为彼此留下些“军事缓冲区”,免得两国对大汉太过戒备猜忌,故没接受这些小国的归附,只让其与邻近的大夏订立半从属性质的邦约。
数年来,大汉,安息,巽加皆是分外默契的没出手干涉这些小国的内政,不过暗地里还是各有布置的,倒是大汉最为守信,多只关注与诸国通商,没安排太多的细作到这些小国潜伏。
不划算,也无太大必要。
安息和巽加若实在做得过火了,汉军随时能以保证商道畅通和庇护汉商周全的由头,挥师进入这些小国,将不老实的人尽数宰了,扶持听话的傀儡上位。
诸多身毒小国的君臣对个中情势看得清楚,自是更想抱紧汉廷的大粗腿,若闻得大汉亲王驾临大夏国都,他们没有不遣使来拜的道理。
大宛如大夏般,已成为大汉藩属国,大汉亲王执专使符节,在汉境外代表着皇帝,等若就是大宛人的主子,敢不来见拜么?
大月氏虽没臣服大汉,然北方有心心念念要夺回失地的康居人,南方有强盛的安息帝国,若是得罪了大汉,汉廷都无须出兵,单是表露出两国不复旧好之意,康居和安息怕是就要出兵大月氏了。
如此情势,使得赵王刘彭祖丝毫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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