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提并论。
譬如汉文帝膝下公主不少,然唯有馆陶公主的女儿陈阿娇得封翁主,只因馆陶公主是刘启的胞姊,在刘启即位后,她就是位同诸侯王的长公主,阿娇也就等同王女。
若非如此,依堂邑候陈午的身份地位,阿娇幼年岂敢如此娇纵跋扈,连刘氏诸王的嫡女都不怎的放在眼里。
值得一提的,馆陶公主的嫡长子陈须是没有赐爵的,反是她的次子陈蟜封了隆虑候,非是厚此薄彼,而是陈须乃嗣子,是要继承堂邑候爵位的,故要等陈午百年后,他才能有爵位。
陈须“被失踪”多年,早已化为冢中枯骨,陈蟜成为了堂邑候嗣子,隆虑候的爵位倒是没削去,待得陈午百年后,他承袭了堂邑候的爵位,这“隆虑候”便会自然而言的除去,非是馆陶公主的亲生骨肉,绝无可能转而继承。
与此类似,张笃和公孙愚也没有爵位,若阳信公主和南宫公主若非要向太上皇老爹和皇帝老弟为自家儿子讨个爵位,那张笃封个列候,公孙愚封个关内候,也无不可,譬如梁王嗣子刘买,也是有乘氏侯的爵位。
只不过两位公主皆觉着没甚么必要,毕竟他们都是嫡长子,且两位驸马张骞和公孙贺又皆已位列九卿,早晚要封侯的,即便张笃和公孙愚日后不成器,袭爵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举去求太上皇和皇帝?
饶是父女,姊弟,总是伸手要这要拿,次数多了终究不好,换了后世的话,亲情也是有额度的,若是太早透支,到得真遇着甚么大事,那亲情余额怕是会不足。
这不是甚么冷血功利的说法,或许又有圣母要抨击“怎么能如此衡量无价的亲情”,然可试想一下,你若有两个阿姊,一个习惯性的向你伸手要钱,一个宁可省吃俭用也不向你开口借,到得某日,两个同时急着用钱,皆问你借,你在手头不宽裕时,会先借给谁?
亲情是要用心维系的,不是么?
言归正传,皇帝刘彻为刚出生的小侄女敕封翁主,虽无不可,然这恩宠确是显得稍微厚重了些许。
毕竟泰安公主不是阳信公主,不是位同诸侯王的大汉长公主,不等她为自家女儿求爵,皇帝就径自封了个翁主,且同太上皇赐名般,压根不等百日礼。
忆起往昔,泰安公主亦是出生在这渭北甘泉宫,亦是刚降生就得了封号,加之小翁主的“无忧”之名,闻得此事的人,若是不傻,多是隐隐能嗅出某些意味,不过大家皆是聪明人,有些事在身不关己时,还是要装傻,莫要多想,更莫要议论为好。
桑弘羊倒是没因自家小娇妻没诞下男嗣而失望,恰恰相反,对于温顺贤惠的泰安公主,他是真心疼爱的,爱屋及乌下,对襁褓中的女儿自也欢喜得紧。
奈何太后仅让内宰抱出来让他瞧了几眼,又抱了回去,使得初为人父的他很是难捱,然他毕竟是外男,太上皇和太后允他前来甘泉宫陪自家婆娘待产已是破例,他若敢直接往内殿闯,那真是嫌命太长了。
万万没料到,他非但没能再见着女儿,反是闻得太上皇已为他女儿赐名“无忧”,过得不久,皇帝陛下的敕封旨意亦是到了,自家女儿已然成了翁主。
女爵虽和二十等军功爵没甚么直接关联,然翁主仅次公主,其位秩尤在寻常县君之上,桑弘羊虽位列诸卿,然从未立下战功,亦未累积足够的政绩,尚未得晋高爵,换句话说,他女儿的爵位是比他高得多的。
桑弘羊能得皇帝赏识,出任极为重要的大农府财部少卿,脑子自是转得快,岂会瞧不出太上皇和皇帝的意思。
“……”
桑弘羊着实无语得紧,觉着岳丈和大舅子真真想多了,别说他爱煞了自家婆娘,无心纳妾,便是有那歪心思,自家阿父和阿母也不答应,诸多桑氏族老更是会出面阻止的。
洛阳桑氏没落了十余代,从大周贵裔沦落成商贾之家,现今好不容易遇着光耀门楣,重振家声的好机遇,难不成就为了桑弘羊的私欲,引发天家不悦,彻底毁了复兴桑氏的希望?
刘启和刘彻父子也是关心则乱,他们只想到洛阳桑氏注重子嗣传承,却没更深入的去想,对于桑氏全族而言,桑弘羊有无子嗣不是最重要的,家族的利弊得失才是首要考量。
家族利益高于个人利益!
世家大族之所以能长久传承,正是维系在这个规则之上,世家子弟自幼享受了家族给予的锦衣玉食和良好教育,自然要在家族有需要时,牺牲自身成就家族。
或许无情,或许残酷,然也正因如此,族人们才会对家族有足够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因为有“资格”为家族付出所谓牺牲的,往往是本家嫡系乃至家主本人。
当家人若不以身作则,只会逃避责任,只肯享受利益,那偌大的家族必是要分崩离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