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三途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还没个结果,三途倒不是怕诡婧拒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他不想女又伤心,他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诡婧肯定会决绝似的。
在火山石上练功的女又这两日也是心神不宁,她有时会想到小时诡婧抱着自己在雪地里笑,有时会想到诡婧在他生病的时候守护在他床边,最后他突然想到前日偷吻了诡婧的颊,又想到了她托三途去向诡婧诉说衷肠,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看到诡婧拒绝了自己,她看到诡婧在她面前说话,她听不到诡婧说什么,只是看到诡婧嘴巴在动。
女又额角泌出了细汗,突然口中一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女又大口的喘着粗气。她紧皱着眉头,慌乱的看着地上自己吐的鲜血。
女又擦干嘴角血迹,从内室走出,她知道,是自己不宁的思绪打扰了自己的修为,她暗自为自己庆幸,好在是只吐了口血,没有走火入魔,不然几十年的功力就都废了不说,严重性命不保,女又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记挂一个人,一件事而使自己受伤,她捂着还隐隐发疼的胸口,看着镜子中脸色略微苍白的自己,嘴唇没有血色,其实她最担心的还是怕诡婧会拒绝,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诡婧真的拒绝了她,她该当如何;正如她从来没有想过诡婧问她,如果三途遇险,她该如何。
她低头沉思,她觉得很多事情,她都没有想到,她只是一厢情愿的不希望那些事情发生。她看到镜子中脖子上的金色蝴蝶的印记,想起了魇君的话,她也很清楚,是时候给自己的这段不明不白的爱恋一个结果,所以才托三途去转达,突然间,她很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她不禁想起三途笨嘴拙舌,本来一件美事若是从他嘴里传出,多半变成坏事。想到此处女又不禁大为担心。
她决定亲自去问个清楚,她下了决定之后,便自己对镜梳妆起来。
女又再次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天边血红着好似要吃人,她看着晚霞似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一路上,她一直在想着自己对诡婧的情愫,到底算不算爱,很多时候,她只是觉得和诡婧在一起很安心,很舒服,女又反复问自己,到底什么是爱?她,也许真的不懂。
女又没有敲门,径直走到了诡婧的内殿书房,这几百年来她几乎每天都到此处和诡婧学艺,女又不是妖精,不用渡劫,却需修真,诡婧曾用屋外的槐树给女又打了个比方,如果那颗槐树天赋异禀,每日聆听天理大道,修四海真诵,甲子可成精灵,数百年可成妖灵,可要成人形却是未知。当年接引道人山下的池子里有只大龟,修行千年仍不可超脱龟甲,每日夜晚化人,白日却要躲回龟壳,不然便被日光暴晒而死;妖物修得人形,离得道升仙还有很大距离,需要渡劫,更需要缘分,无缘者,无慧根者,就算渡劫百次,仍不可得真元,不得飞升。而女又天生为神兽,她生下便有人形,更少了妖精一级一级的修炼,没有渡劫的危险,更无须担心像大龟一样被日光暴晒而亡,不用终日在妖身中躲藏,此乃前世之幸。
当年诡婧就是这样说着,女又这样听着,几百年来,诡婧教女又读书习文,泼墨琴瑟,音乐数数,刀兵剑法。春夏秋冬,年复一年,诡婧经常外出去,会带很多新奇的玩意儿,诡婧总会叫女又在无极殿等他,女又一直觉得,诡婧是一个值得等的人。
女又这样想着,她走到了诡婧的书房内,书房里却不见诡婧踪迹,女又从不过问诡婧行踪,只是她现在不安了起来,莫名的不安,她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焦急的张望着外面,她似乎很盼望诡婧快些回来,却又害怕。
慌乱之间,女又腰间的玉佩不知为何突然掉下,滚到木床下,那床是诡婧平日在书房内休息的地方,床很大,可以容纳好几个人,雕花精致,木质坚硬,已经跟随了诡婧许久。女又趴下身子在床底探望着,看到昏暗的床底不远处有个反光点,正是女又跌落的玉佩,女又伸手去拿发现拿不到,她恼怒的哝了下,只得爬到床底,床底虽然黑暗,却无灰尘,女又在床底爬了几步,终于拿到了玉佩,大吐一口气,她正想出去,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听声音,是诡婧回来了。
女又突然停止了动作,她突然想在看看诡婧独处的时候会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