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道:“公子为何总是为难他?”
“为人心术不正,杀了他,免你后患。”
“他没有迫害我的心意,又是我朋友,公子容不下他,我送走他就是。”
秋叶的话冰冷掷地。“他生在萧家,注定就是祸害,何需我去费心容他。”于他而言,不拿住简苍,已是对冷双成颜面的照顾。
他也不屑于用一个失宠的妃子做文章。
冷双成走回秋叶跟前,正对着他的脸,低声说道:“在家被兄长欺辱,外逃多次遭追杀,只是个可怜人罢了,公子放过他吧。”
“他可怜?”秋叶冷笑,“只怕你看走了眼。”
冷双成后面求情的话,适时宜的不再说出口。萧玲珑虽然对她没个正经样貌,可也受她所累,吃了不少苦。就在毒发那几日,还是他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将她的神智从鬼门关唤回来。
他待她有恩,虽不至于让她涌泉相报,可也不能让她辜负恩义,弃他不顾。
除此之外,宋辽两方的干戈摩擦,都想拿萧玲珑的存亡作生事借口,也是她力求避免的局面。
于公于私,她需护住萧玲珑。
冷双成走到秋叶膝前,注视着他的眼睛,诚恳道:“公子,我求你,不要逼我出手对付你。”
秋叶问:“为他,你不惜与我为敌?”
她点头,他将冰冷骇人的眼光转向了别处,抿紧了唇,呈浅紫色。
她说道:“我知道公子出手对付萧玲珑的理由,一是铲除眼中钉,二是逼迫萧政动兵。可公子也得想想,那些不愿卷入战争的老百姓们,他们连外逃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宋辽双方的军营夹在和约地界里,哪儿也去不得。”
秋叶想了一下,回道:“我只能应你,尽力妥善安置百姓。”
言下意仍是,不会放过萧玲珑。
冷双成稍稍侧过身子,避开了秋叶的目光,内心挣扎一刻。
厅里极静,暖香缥缈,茶水变凉。
秋叶撵冷双成走,说道:“可去别院取药材,再无人阻拦。昨晚送与你的衣装里,已放置了银票。再缺少什么,现在提出来,我给你备好。”
冷双成躬身道谢,多问一句:“公子当真放我走么?”
秋叶冷淡道:“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施礼,转身朝门外走去。暗夜带着清寒气从院后榆树中掠进楼,用密语传报:“萧玲珑突然功力大增,击退了围捕的骑兵。”
秋叶密令:“动用谢家火骑,可就地斩杀。”
秋叶心思转动得快,当即推出,萧玲珑身上发生了异况,才使得他恃武击退了围捕,直至现在还未落败。骑兵身上带伤,杀伤力有所减免,但也不能让萧玲珑如此从容游斗小半时辰。
秋叶应了冷双成的半年期约,不曾派出哨羽追踪她的下落,只是,若萧玲珑自己显露出踪迹来,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凌晨,银光受冷双成言语所诱,带队离开教坊,失去了搜查萧玲珑的先机。
随后,他就想办法弥补。
买尽药材后,他迫得冷双成回转,还来求见她,已达一半目的。
将她与萧玲珑隔开,无声无息抹杀掉萧玲珑的性命,不引她当面冲突,已算是照顾到了她的心意。
秋叶审察自己对冷双成已“仁至义尽”,未曾预料到萧玲珑武力大增。对于现今突发的状况,他又极快做了应对。
“回来。”走到庭院内的冷双成,突然听到了秋叶的召唤。
冷双成眼角瞥见榆树枝无风而微动,轻颤如一缕丝线,立刻想起与她数次交谈却未见面的暗夜。她知暗夜回楼禀告过什么,拿不准发生了何事,秋叶一唤,她还是缓缓走了回去。
“公子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她试探着说道,“能否老实告诉我,什么原因需唤我回头?”
秋叶淡淡道:“你要知道,一旦走出我的势力地盘,后面就难以保证安全。”
冷双成回道:“多谢公子提点,我已考虑过随后路途的凶险性。”
“你带简苍穿过儒州边界,萧政不是好打发的。”
“我有办法。”
“我派火骑军一路护送你。”
“千万不可。”
秋叶冷冷道:“打扰了你与木迦南么?”
冷双成暗叹:“先生只是寻常人,也只能承受寻常之事,寻常之人。我待先生,一片赤诚之心,绝无其他私情。”
秋叶默然,内心侥幸,他还是看准了人。
他垂下眼睛在想什么时,她弯腰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低声道:“公子保重。”随后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