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妲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面前眉目含笑的男子,突兀的想起那日宫里冷静杀人分尸的一幕,心中胆寒。
她顿了顿,离的稍远了些,才道:“三公子方才说,来府里是为了找宋湛谈论前朝之事,为何又要留我在此?公子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萧如拭用食指扣了扣案桌,轻笑道:“不急,晏妹妹先坐。”
“不必了。”晏妲直言拒绝,垂眸欠了欠身,规规矩矩的行礼:“三公子若有事找我,直接说便可。若无事,我便有事同三公子讲。”
萧如拭似是有些惊讶,盯着她看了许久,半晌才颔首道:“晏妹妹先说,有何事?”
晏妲定了定神,手中的香汗帕子被她攥出了印,洇湿了一片:“敢问三公子,可确实亲眼见过河边之事?即便三公子所言非虚,我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又何必这般包庇我?”
“公子究竟,想要什么?”
她这般直白的说出心中所想,倒让萧如拭有些惊诧。
不过,他只怔了一瞬,很快又挑了挑眉,恢复如常。
看着眼前的晏妲,许久未发一言。
晏妲额头沁了冷汗,紧紧拧着手中的帕子,生怕面前的男子会爆发本性,如一头跃跃欲试的虎豹,扑上来将她撕扯在地。
一时,屋内安静的可怕,只有晏妲发上的流苏钗子随风哗啦作响。
少顷,萧如拭忽然勾唇一笑,道:“难怪外人说晏氏满门忠烈,门下女子亦非善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晏妹妹也是名女中豪杰,说话自是不拘小节。”
晏妲暗暗拭汗,心中不知他为何没有直接言说,而是转叙这些无关直言,躬身回道:“多谢三公子。”
话落,又没了声响。
晏妲不语,萧如拭亦是不语。
二人似是在无声之中争执着某些东西,恁是谁,也不肯先开口。
萧如拭盯了她半晌,忽然笑道:“晏妹妹与我都是聪明人,我便是不说,妹妹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
晏妲后退半步,素手缩进袖口,施施然道:“小女自知天性蠢笨,不知三公子所言为何,还望公子明示。”
话音甫落,她猛然想到一事,细细琢磨之下,所有疑问便全部开解而来。
前世,她身为晏妲,是怀化大将军嫡女,父亲晏楚战死,母亲陆扶歌殉情,她和姑姑晏窈嫁到英王府。
这样出身的姑娘,皇上自然十分看重。
一来抚慰老臣之心,对孤女心疼怜惜,以显圣上宽容之面。
二来,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原因。
便是她身上携带的印章。
那印章为她父亲晏楚百年征战换来的奖赏,为先皇所赐,当今世上唯有两枚,另一枚早已失传。
有此印章在手,便可在千里之外替君统帅三军,是为真正的‘将在外,而军令有所不受’。
前世,她并未将此物牢牢保管,轻信宋娇之言便全盘托出。
想来那萧如拭急于娶她入宫,或是出手相助,也正是为此,可谓谋划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