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里的高干名人,他们在生活习俗上根本不属于胡同。他们住的独门独院从早到晚大门紧闭,跟平民百姓的街坊邻居一点不搭搭。而那些住在大杂院里的百姓们,邻里关系特别亲密,想不亲密也不成,出来进去的,一天不定见多少回呢。
就算进了各家的屋,那老式的平房也不隔音,好的隔层玻璃,差的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哪家有点响动,别说两口子吵架,说难听点连打嗝放屁都听的清清楚楚。哪家来个客人,每天都吃的什么饭,谁有点事也瞒不了邻居。说更难听的吧,大家都去胡同里的公共厕所。也就是近些年,厕所里边才修起了一个个带门的小隔段,过去厕所里边没遮没挡,小点的厕所一溜蹲坑,大点的呢,两溜,人们面对面的蹲着拉屎,互相把裤裆里那点‘最保密的东西’都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胡同风俗的头一个特点就是不讲个人**。谁多大岁数。有点什么毛病癖好,挣多少钱。日子过的怎么样,根本不瞒人。谁也没忌讳。张口就问随便就聊。谁要想瞒着什么反要招人非议:‘背人没好事,好事不背人’。可是呢,有些事还真需要背着人,比如两口子之间的‘那个事’。大杂院的条件对于干‘那事’实在太差,怕让别人听见的心理负担太重,都跟作贼似的小心翼翼,不敢出声,速战速决,潦草收场。
如今性知识普及。老百姓才知道了:男人干那事速度快,一会儿就**了,而女人却需要放松,需要前奏,需要挺长的时间才能**。所以呢,胡同特色的性生活就导致了大多数的女性从来就不知道还有‘**’那么回事。结果呢,男男女女都以为,‘干那事’是男的在‘占便宜’,女的是受罪吃亏。有人说过这么一位老太太。她一旦发现女儿女婿干那事就揪心,如果一星期好几次或每次的时间长了点她就去干涉:‘差不离行了啊,那事又不当饭吃。你不心疼我闺女,我还心疼呢!’老太太自以为是在保护女儿。
胡同风俗温情的一面是邻里之间的相互照应。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从小就一起玩的发小儿,那股子情谊真是超过一般的亲戚。在那一段物质缺乏时期,邻里之间我帮你买二斤西红柿。你给我捎捆大葱那是每天的平常事。谁一听说商店里来了豆腐带鱼排骨等紧俏货,都忘不了赶紧招呼邻居一声。谁排着队都会让邻居来夹个塞。惹的后边排队的人不高兴。还有互相帮着看个门,收个信。照应一下孩子。每日里大人见面聊天,小孩结伴玩耍,尤其是到了夏天,家家开着门通风,小孩子随便就走东家串西家。各家的晚饭也大多摆在院子里吃,张家大哥和李家老弟的后脊梁几乎都能顶上。边吃边招呼:‘张大爷今儿又是炸酱面呀?’‘我这儿有鲜货,香椿!您尝尝!’
胡同里的风俗特别讲究公德,谁要光顾自己不顾别人可不行。比如,一个院子里只有一个水龙头,谁要老把着洗个没完,别人就得等,谁要把破家具堆到大门洞里,别人的自行车就推不进来了。所以,碰上不自觉的,就需要有人出来‘管闲事’。碰上互相不服气吵起来了,就要有人来说‘公道话’,一般是有点年纪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再不行胡同里还有居委会。
后来还有人管居委会的叫‘小脚侦缉队’,一是因为居委会里老太太多,二是她们的警惕性特别高,都跟警察似的。其实她们也干不少好事呢,整天在胡同里轮流值班,到处走走看看,溜门橇锁的还就是少。另外谁不讲公德,半夜吵的别家睡不了觉,或糟害公共卫生或欺负邻居,居委会的就能出来说句公道话,调解调解。
”徐玥从小在胡同里长大,虽然说她家的四合院并没有出租,但是胡同里的风俗却是非常熟悉的。
听到这些,张天元笑道:“听你这些话,好像这胡同文化还蛮有趣的嘛。”
“唉,外人就是图个新鲜吧。如今迷恋胡同的人还有不少,包括好多的外国人,还有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啊。可要是问问住在胡同里的普通百姓,他们大多数却盼着赶紧搬迁。
“为什么呢?”张天元问道。
“你这个为什么问的好啊,那是因为大杂院里的小平房远不如现代化的楼房。第一个不方便就是厕所。早先的四合院里有厕所,但是不通下水道,需要掏大粪的定期来掏,不然就满出来了。后来呢,背着粪桶进四合院掏大粪的没了。四合院里的厕所少数接通了下水道,但多数却‘废了’,大家只能上胡同里的公共厕所。夜里怎么办呢?家家都有尿盆,每天早上就要去‘倒夜壶’。所以王小波写到胡同里冬天常见的景像:下水道的铁箅子上冻着半截屎撅子,一直能冻到开春。
”徐胥苦笑了一声道:“小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是随着我年纪越来越大,对许多事情就非常敏感了,很想快点搬出那地方。”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