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的余光扫到平王是直接进入了殿内,心底里咂摸,平王果然是备受圣驾恩宠,虽然朱正奎是第一次进宫,在顺天府和进宫的路上,内侍可是讲了不少面圣的规矩,平王可是未经通传便能进殿,那不是一般的荣宠啊。
平王将朱正奎的生平资料剪短的汇报后,昭帝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四皇兄,你怎么看待朱正奎此人?”
“聪明,圆滑,果敢,胆子还挺大。”
昭帝点点头,“看来四皇兄对此人评价还挺高,若是他此次带来的消息属实,那此人就用一用吧。”
平王点了点头,然后昭帝示意荣德,荣德便让小内侍去通传。
朱正奎行礼问安后,昭帝打量了一番朱正奎,朱正奎的外貌倒是合了昭帝的眼,于是昭帝并让朱正奎通报,圣驾面前,朱正奎强制压制心里的激动和惶恐,将他在西南各州县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全部禀报,“……草民虽是汉人,自来是看不上那些夷人之流,草民去西南也走过好几次,每次见到那些汉人无故欺凌那些苗夷人,甚至把苗夷人不当做人,当做商品、牲畜之类,草民倒是能理解那些苗夷人为何时不时要闹一场,毕竟那些苗夷人也不过是想好生的活着而已,毕竟那些苗夷人也是陛下的臣民。只是这一次苗夷之乱,绝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草民也是偷听了几耳朵,应该是贵州承宣布政使司两位左右布政使大人和苗夷各部落土司暗中勾结,私下开采金矿,并各自分赃,此事被都指挥使司察觉,都指挥使夏远并不是与苗夷作战中负伤而亡,而是被人暗害。草民手中有夏指挥使临终前的亲笔手书,以及分赃账册,此次进宫的急,草民来不及做周全准备,账册被草民秘密隐藏,草民只带了夏指挥使的手书的抄写件,还请陛下呈阅。”
朱正奎说完后争得昭帝的同意后才脱下靴子,朝靴筒掏了好几下,靴子底便跟靴身分开了,只见靴筒和靴底分离成两部分,朱正奎按了一下靴底脚掌出,比正常靴底要厚出一倍的底子又分成了两部分,中间是空的,里面放着薄薄的纸张。朱正奎这才恭恭敬敬的将手书递给内侍。
太子有些好奇,指了指朱正奎的靴子,“你这靴子还挺有意思的,孤可从未见过可以如此藏信。”
“回禀殿下,不过小小雕虫小技,倒是让殿下见笑了,草民常年奔波在外,做生意中难免会有些机密,总得要多加准备才是。”
太子瞧了瞧昭帝手中的手书,兴致勃勃的问到,“孤看你这纸张比平常的纸张要轻薄许多,此纸张名称?”
“回禀殿下,此纸张并未有名字,市场上亦未有售卖,此纸张乃是草民家中专门为写密信所制作,因制作成本相较于市面上其他品种纸张太过高昂,又不适宜作书画裱装,故此只在私下所用。”朱正奎敏锐的感觉到了太子的感兴趣,便仔细解释了其中的诀窍,“寻常造纸,多是以竹木、草类植物为主,此纸是以丝绸并上好的宣纸、澄心堂纸为原料,以一定的比例配比,制浆便要做上三次,反复舂臼,其纸料要细滑如丝,才可荡料入帘,之后覆帘压纸,透火焙干后成纸,殿下您若是喜欢,草民家中还有些,草民便上贡些给殿下。”
太子性子有些节俭,听得朱正奎讲完此造纸之法后,思索了一番,若是大肆推广此造纸术,太过劳民伤财,于是,太子便止住了念头,但是又仔细想了想,此纸未必不能推广,“你行商,此纸在市面上可有销路?”
朱正奎仔细想了想,遥遥头,“此纸虽然轻薄如丝,纸性坚韧,润墨性不行,时日一长便能老化变色,故不能书画也不能做画心,故并无多大销路。”
太子这才死心了,点了点头,便道,“如此,那便算了。”
昭帝本想匆匆扫视一番,可看了开头,心中便是一惊,越往后看,心中越是发寒,夏远信中倒是没有什么华丽辞藻,文笔平淡朴实,可就在平淡的语言中所写的内容倒是让人看得后背发凉。自登基以来,昭帝自诩兢兢业业、勤恳辛劳,自诩还算是贤明有为之军,可这信中的内容彻底打破了他对自己的评价,发现自己不过就是眼瞎耳聋的无能君主。
了解的人都知道,越是在震怒之下,昭帝是越发的平静,这份平静让平王心中隐隐不安起来,看来西南的境况比想象中还要槽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