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道。”纳兰平淡地语调中品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可分明是在规劝一名迷失的旅人,又想是在警告眼前人,切莫轻举妄动。
“你本可杀了我,取而代之。为何不动手?”李存勖极力平复起伏的心境,语调越发冰冷。
“国主,你又多虑了。刚才的已问过一次,为何还有此一问。现在当务之急,便是解决掉眼前的麻烦,那名逃入正英殿的无量城余孽,才是国主需要忧心的大患。”纳兰如是说。
李存勖闻听此言,突然朗声大笑道:“此时正英殿前之人并非是我,饶是那人也未必能想到,他将要动手之人,乃是无量城在后唐最大的助力。这等讽刺的一幕,我岂能错过?”
李存勖知纳兰不愿继续纠缠,便也撇开了话题,将纳兰抛出的话接了下去。李存勖对纳兰的不信任,从纳兰孤生前往孤啸山庄归来。而后种种,变得过于平静。
本醉心于江湖纷争的纳兰,开始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但却暗中策划了龙首郡的一切,让一颗毒瘤长在了龙首,显得有些滑稽可笑。这一切的缘由,李存勖一开始并不知晓,但其后随着真相慢慢浮出水面,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名顾府余孽,纳兰并未斩草除根。
李存勖未等来纳兰的答案,却等来了纳兰破境天人的“喜讯”,这一切仿佛冥冥之中注定,让一切更加扑朔迷离。
而今这一切,或许正如那名女子曾经说过的一样,“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幻”。
既如此,有了这足以扭转乾坤的依仗,纳兰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他想要做些什么,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李存勖这般想着,心情逐渐趋于平静。身为后唐国主,这些年的蛰居不过为了迷惑天下人耳目,后唐乱世之中,早已有他布下的棋子,就等此间残局一了,便再无后顾之忧。
他本可不必如此冒险,但他还是遵从本心,甘愿走上一遭。俗话说得好,“若非置身于地狱之中,又怎能屠尽万千恶鬼。若非行走于天地之间,有怎能看清人间疾苦。若非纵身九天之上,又怎么能君临九渊……”
他这一出苦肉计,赢了自己,赢了世人,更要赢天下……
不过,这一切他并未让任何人知晓,而他在洛阳城中布下的棋子,也开始一个个浮出水面。可惜,这些棋子终究还是出了些岔子,好在并未动荡大局,一切依在掌控之中。
安插在高府的棋子,此时已了无音讯。安插在洛阳城中的棋子,此时也是下落不明。唯有这明月楼主,却不早不晚,赶巧出现在为难之时,分明就是有所图,可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为。
只是没想到,李闫韵与忆楚时节走的如此近,这些年来一直韬光养晦,恐怕就是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而李闫韵分明一直在暗中窥探着洛阳城中的一切,此时洛阳已成一座空城,而李闫韵则选择了主动出击。
不过,李存勖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个不高不低地弧度,心中暗自思量道:“李闫韵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了一件事,这座洛阳行宫,只能属于我李存勖一人。”
当李存勖走出回廊,忽而瞥见高台之上的李闫韵,不禁讪笑道:“终究只是‘沐猴而冠’罢了。”
而此时的李闫韵,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脚下会凭空出现一条回廊,而李存勖就行走其中。这座高台四周早已被李闫韵用重点封锁,这些早已藏匿在内宫之中的禁军,或是早已安插,或是用重金收买,现在便能为他所用。
只是身后正英殿中,太监总管王痒正在言语宽慰一名十五六岁的孩子,正在此前也想谋朝串位的五皇子。可惜,出师未捷便被皇叔擒下,只有王总管一人陪伴左右。
他虽饱读兵书,可终究未经世事,怎能明白世间险恶。李闫韵之所以留着他,不过是借口威胁李存勖。本已损了一名皇子的李存勖,断然不会冒险,那么便可以此为借口要挟。
事到如今,王总管依旧心怀期许,因为他与纳兰的达成的约定,尚未兑现。纵然损了五皇子这张“王牌”,还有纳兰作为后手可用。所以,王痒并不担心,现在的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李存勖此时已走到一处台阶处,他并未着急踏上一步,而是转身望向纳兰笑问道:“你觉着,李闫韵会是在我手里,还是无量城余孽手里?”
“这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他,终究会有一死。”纳兰话音刚落,高台之上便传来砍杀之声,李闫韵微微皱眉,转身望去,一名脸色惨白,形如枯槁的老者,正抓着一名禁军亲卫,嘴角还泛着血迹,眼神中满是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