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接下来要说什么。不觉先开口道:“您老的意思我们自然明白,只是这条件嘛,还得看顾醒愿不愿意。”
“管他愿不愿意,老夫既然打定了主意,就由不得他。若是不愿意,我便出手废了他,也不算辱没了赊刀人。”老黄头说着,下意识瞟了冥尊一眼。冥尊却是毫无动作,就连手都没有抬一下,只是默默望着他。
老黄头似乎有些自觉理亏,随即朗声笑道:“无妨,只要相处久了,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过,你们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跟顾醒讲?”
冥尊再次抱拳,“无需多言,有缘自会再见。烦请前辈跟顾醒说一句,若是有事,便来孤啸山庄一趟。”
老黄头点点头,默默退出房间关上门,怎料陈浮生和涵姨却早已等在走廊尽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老黄头满脸尴尬神色,随口说道:“怎么,要走了吗?”
陈浮生含笑点头,却是往楼下一指。老黄头扶栏往下望去,瞧见顾醒、二丫头和魏无忌早早收拾好了行囊,已在等待出发。
老黄头随即翻身跃下,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顾醒瞧见老黄头一脸窘态,笑着问道:“可是要走了?”
“自然是要走的,只是有件事,想要跟你说下。”老黄头满脸已是皱在了一起,欲言又止。
“无需多言,等去了淬鸦谷,自然还需回一趟孤啸山庄。”顾醒淡然说着,却抬头望向二层楼的房间,似乎已经知晓了一切。
老黄头有些恼怒,似乎觉着被人摆了一道,陈浮生却在此时走下来打了个圆场,“前辈无需生气,只是冥尊临行前给顾醒留下了一封书信,并让他好好听您的教导。”
“真是这么说的?”老黄头有些将信将疑。“当真是这么说的,还有你那啥条件,这个可得从长计议。”陈浮生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正在涵姨挎着包袱走了下来。易南星已将干粮装好,来到酒楼前朗声道:“诸位,出发吧。”
顾醒闻言收回视线,扶起魏无忌,带着二丫头快步走了出去。老黄头却凑到陈浮生身边,小声嘀咕道:“当真没给老夫挖坑?”
陈浮生含笑不语,身后涵姨却是踹了老黄头一脚,“你以为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满嘴胡诌?”
老黄头顿时露出不悦神色,装作沉声道:“你将老夫当做什么人了,岂会讲那些虚言?”
涵姨似乎心情不错,只是翻了个白眼,也快步跟了上去。当老黄头走出酒楼,酒楼大门随即关上,似乎不愿再与他们几人产生纠葛。而就楼外一处茶坊处,马二爷和几名赊刀人也正在注视着他们,看着他们从翼县离去。
马二爷端起茶碗,仰头灌下,有些怅然又有些落寞,“没想到到头来,还得靠这些外人,我等这些年的绸缪,太不堪一击了。”
身旁的赊刀人却是出言宽慰道:“若是没有马头您,这翼县指不定还会变成什么样呢,是吧?”
“就是,就是。县尉表面受着百姓爱戴,那不过是一种假象,若是他们知道了真相,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此时快到斩乱麻,才是上策。”
“谁说不是呢?将那妖人逐出翼县,也算是为我们这处小地方争了口气。让百姓不至于沦落到水深火热之中,也算是积德了。”
马二爷瞧着几人身影慢慢远处,想着百废待兴。便站起身领着众人想着县尉府走去。可未走出多远,酒楼中便传来一阵哀嚎,几人敏锐察觉不对,快步赶去却听见轰的一声,酒楼掌柜从门内飞出,身首分离。
而一人提着滴血朴刀,走了出来。待马二爷瞧清楚那人面容,不禁大惊失色,“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人诡异一笑,“我若是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们?”说着便一跃而下,向着马二爷砍了过来。马二爷心中一紧,随即明白过来,朝着其余赊刀人吼道:“他是妖人变化而成,切不可被蒙骗。”
此时百姓已经涌了过来,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乔装成县尉的树大夫,此时才朗声笑道:“马二,你可知罪?”
马二爷这些年在翼县一直吊儿郎当作为伪装,此时被“县尉”指着兴师问罪,自然百口莫辩。心道不好,便想就此离开。却被一众百姓给推了回来。那“县尉”却是步步逼近,走到马二爷跟前,手起刀落,随即将他头颅往外一抛,“马二妖言惑众,以下犯上,我已将其正法。自此天坑祭祀废除,尔等不必再忧心进贡之事。”
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随着“县尉”的话语开始欢呼,声浪传十里之遥。
顾醒等人远远听见,宛如一笑,“看来这马二爷还是深得民心的啊。”可那老黄头却是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转身催促道:“快些走吧,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马蹄踏在贫瘠的土地上,渐起了缕缕烟尘,也带着他们对此处的记忆,扬鞭而去……
而那乔装成“县尉”的树大夫,最终还是得偿所愿。如此的结果,不知是否太过讽刺了些。马二爷若是能多留老黄头等人几日,说不定就免除了这一记暗手,只是人与人之间却是没有那么纯粹的信任,永远隔着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