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让龚长凡心里下了决定,碰了碰独臂虞,再对面前二人说:“走吧,但是话说完就真的不要跟着我们了,到时候你再说什么我也不会理会了。”
女孩子和少年一脸惊喜,连声说是。南宫钥不知那少年是任何感想,却惊恐地发现这女孩心思之恶毒,她心里盘算的是将这三人引到蛇妖那里,先前那句内心话并不是气话,看来她这就要付诸实践了。
南宫钥静待事态变化,突然,眼前光亮泯灭,四下无声,南宫钥的右手的慢慢摸上自己左手的腕扣,正待用力,一道光照在她的脚上,光影慢慢向上移,将此处一点一点填充满温暖光明,耳边有雀鸟的喳喳声,丝丝凉风带起发丝挠得南宫钥的脸颊发痒。
心里满是兴奋,像是干成了一件大事。茅草乱石在眼前乱晃,过了很久眼中的景象才渐渐清明,此刻,女孩正趴在一口枯井上,南宫钥顺着她的眼睛看下去,瞳孔略微一缩。
枯井底下躺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少女,此时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势,以南宫钥的常识来判断,这落井的女子已经没活头了。
趴在井边的女孩子看了一会,确定井下的人没有动静,这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四处观望了一下,顺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跑开了。
这里是一处别苑,四下房舍精巧美观,小桥流水花影丛丛。一座凉亭中的张八仙椅上靠坐着一位体型富态,珠翠罗绮,红光满面的老妇人。此时这妇人正闭目浅寐,旁边站了两个女仆各执一扇轻轻扇动。除了树上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蝉鸣,没有一点其他杂声发出。
女孩打量了一下自己,摸了摸头发,确认没有任何不妥,正了正色,轻轻走了过去,站在亭子的台阶下的屋檐处。亭子里的几个女仆都一副晕晕欲睡的样子,无声地打着哈欠,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正值夏日,女孩在亭子外站了一会有些热,脸上已起了一层薄汗,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烦,面上却恭恭敬敬地站着不敢妄动。
又等了好一会儿,椅子上的老妇人咳了两声,旁边候着的一个女仆立刻端上一杯放到温度正好的参茶,递到老妇人面前。另一个女仆扶着老妇人坐起来,一边轻轻顺着老妇人的后背。
老妇端起参茶浅浅喝了一口,问道:“那孩子还没过来吗?”
接过茶杯放下,女仆福了福身道:“莆儿再去瞧一瞧。”
老妇点了点头,又微微合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莆儿刚走出亭子,就见到站在亭子外檐角下的女孩,“咦”了一声,问道:“你是……”
女孩福了福身:“这位姐姐,刚才有人来后头传话,说让我过来一趟。”
“啊?”那个女仆脸上神色一变,亲切地上前拉着她往亭子里走:“来了也不说一声,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了,瞧这一头的汗。”说着还拿出了一条丝巾递给女孩。
走进亭子里,莆儿福身一拜,轻声道:“曾夫人,人过来了。”
老妇人睁开眼睛看着拜倒在面前的纤细身影,轻声道:“抬起头来我瞧一瞧。”
女孩慢慢抬起头,有些害怕不敢抬起眼睛,当然,这都是装的。
老妇轻声笑道:“不用这么害怕,听说这次别苑买了几个新仆人,没想到还有这样善良护主的好孩子,那夜我独自出门,踩到积水脚下打滑,你当了我的肉垫子,可有受伤?”
女孩子惶恐地摇头,喏喏道:“小的没事,没想到那夜竟是夫人,小的唐突夫人了。”
“是个知礼的孩子。”老妇人笑道:“叫什么名字?”
女孩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看了老夫人一眼,又忙低下头去,小声道:“小的没名字,大家都叫我福儿。”
“福儿……”老妇人笑着说道:“是个吉利的名字,我今日便要回去了,想将你带过去,你可愿意?”
在这别苑由管事的打压着,永远有干不完的活,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福儿以头磕地:“谢曾夫人!谢曾夫人!”
这是这段记忆的开端,虽说南宫钥不明所以,但是却被眼前这个小小女仆给吓住了。此时这福儿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为了奔个好前程杀了信任她而将秘密告之于她的友人,冒名顶替不说,事后还没有一点害怕,心中只有成功占位的沾沾自喜。
那个时候的她在干什么?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编织着与周朝的未来,根本不知道人会为了自己的欲望做出这样没有底线的事,也从没有想象会有如此丑陋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