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泣魂 第十七章 生死命题之血泪之石——尘埃落定 四

    微颔首，面如常，绪无澜，垂睑自在。血泪之石究竟是为何物？又究竟有何作用？苍桑不知，也无意追其究竟。她只知道，这只是个交易，至于交易之物为何，其实并不在其关心范围。

    天知晓她为何要提出一个如此古怪要求，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晓得吧。只是突然想到了，便这样做了。她做事向来随心，而这种趋势自重生以来，便愈发严重了，严重到连血樱都发现了。只是她自己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至于血樱……血樱的态度，就更难以捉摸了。苍桑从不会去主动探究其心思，不是“不愿”，亦非是“不敢”，只是“不会”。

    阴差阳错的是，步回舞却潜意识里以为苍桑的目的便是自己身上的血泪之石。也无怪伊会如斯作想，于她而言，如今其身上相当重要的东西，怕是也只有这血泪之石了罢。

    用血泪之石来做交易，步回舞心中其实是异常复杂的，一方面，她实在不愿对方如意得到；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此古怪诡异之人定能如愿得到血泪之石。无来由的，她就是有这样强烈的直觉。至于届时若是苍桑无法得到血泪之石而毁约与否，则被其下意识忽略了。

    无论如何，既已立下约誓，便无再更改之余地。步回舞不会给自己留下退路，她也没有退路可退了。伊之将行路，只会是一条不归路！她心里有数，无悔，无怨，且行且宽心。

    苍桑心有所感，却是不知其究竟要做什么，不过，她并不打算阻止。她也没有理由阻止，不是吗？

    兜兜转转几音，手儿轻轻摇晃。慈母衣袂扬，歌儿林中悠悠荡。慈母轻拍背，双眼灼灼心上泪。一步一唏嘘，一言一世愿：

    “一拍愿儿守信誓，顶天立地正做人。

    二拍愿儿守孝悌，勿忘长者育养恩。

    三拍愿儿常有礼，思言行为贵尽诚。

    四拍愿儿常正理，事临当为谨酌斟。

    五拍愿儿勿自弃，天高海阔任驰骋。

    六拍愿儿勿蹰踟，当断未断负此生。

    七拍愿儿莫相思，轮回乾坤再寰尘。

    八拍愿儿莫行逆，天地有数自变更。

    九拍愿儿远迷离，光阴浮沫但留痕。

    十拍愿儿远非是，尘世纷惹莫沾身。”

    风萧萧，靖水寒，一曲摇篮调，柽棂木上绕，道，道，道不尽歌者一世夙愿！

    怀中的孩儿早已在悠扬歌谣中沉沉睡去，迎着阴寒紫幕，轻歌者踏着沉重步履，缓慢步至沉默少女面前，那双沉如蓝色水墨的眼眸中噙着难言无尽的不舍与怜惜，而那汪蓝渊之中所有的情绪，皆只是为自己的爱儿而生。

    但见伊人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孩儿递交于对方手中，视线不离半寸，朱唇轻启，幽幽道来：“半生荏苒几回更，谁家有女初长成？何时遍寻柽棂意，坟前青草为谁生！”

    微俯身，掠额前一抹轻浅淡吻，如若泪雨潸然而下。

    最后再眼，一眼万年。

    乾坤朗，拂袖扬，倏身转，紫幕露水长。

    不归路上不归影，一步一毅然，决绝而行！

    靖湖对岸，金声起，魔道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