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我是一名大学老师，这大概也算是接班了。因为我的父母也都是老师。20年前，我就经常能看到母亲和父亲每晚在备课，现在，我也在自己的书房里准备明天的上课内容。所不同的是，他们那个年纪备课，全部都是手写的教案，不像现在，老师都用电脑，用PPT来上课。

    把PPT文件内容拷在U盘了，然后准备做个眼睛操。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芦苇。

    我刚接起电话，就传来了芦苇的哭声。

    吓了我一跳！

    “芦苇，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敏，我看到了，看到了……”

    “芦苇，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豹子，豹子他写的情书，他在20多年前写的情书……他一直没有说……他把情书藏在那个魔方的中间那根轴里，我今天收拾，魔方掉下来，砸地板上，破了，然后，在那根滚轴里，我看到了一张字条……”芦苇在抽泣着。

    “啊？藏在魔方里的字条？”

    “是……是豹子写的……情书……”

    “你确定？”

    “是的，是他写的，我那时候等了他那么久，却不知道，原来他早写了，藏在我高中毕业时他送我的礼物里……但是我不知道啊……”

    我抓起一件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说：“芦苇，你先稳定一下，我过来，我马上就过来陪你！”

    电话里的芦苇哭地崩溃：“怪不得，这么多年，那么多次，我一直会梦见他，他总是在梦里问我：芦苇，你过得好不好？然后，他总是笑着说：芦苇，我要看着你好好的！”

    我捏着电话，眼泪也慢慢流出眼眶。

    书架上，放着一张我、高兴和豹子的合影。照片上的豹子身形健美挺拔，穿了一件飞行员的制式夹克，夹着头盔的左手还捏着一个太阳镜。豹子右手搂着高兴，在他的身后，是一望无边的飞机场。

    我的表弟豹子，一名光荣的表演飞行员，常年飞行在世界各地进行表演，获得过多项荣誉，在一次试验教练机飞行的过程中，飞机引擎发生事故，豹子为了保住飞行数据而失去跳伞的最佳时机，不幸因公殉职。那年他才26岁。

    我赶到芦苇家，在门口的脚垫下找到钥匙，打开门，进到她的书房。芦苇的书房里，全是医学书籍——芦苇是我们城市一著名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医师。

    她已经停止了哭泣，抱着一个大枕头，手里拿着魔方，呆呆地坐在书房的地上。昏黄的灯光照在她已经红肿的眼睛上，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可怜。

    “芦苇，我来了。”

    芦苇没有说话。

    我用力搂住她。

    “时间呐，过得真快，多少往事都留在我们的血肉里，刻在我们的骨头和脑子里了。芦苇，都已经20多年了，你还没走出来吗？”

    芦苇幽幽地说：“不是往事，时间没有过去，现在还是高三那一年……”

    “芦苇，我们的豹子已经去世了，他已经离开我们10多年了，他是在执行飞行任务中殉职的！”

    “不，没有，他没有死，在你心里死了，但在我心里，他还在，他还是那个高二的学生。”

    我说不下去了。只好再一次紧紧地拥抱着她。

    地上放着一张发黄的纸条，这是一封迟到了20年的情书。那上面是豹子龙飞凤舞的字迹：

    芦苇，你是我刻骨铭心的初恋，你这一辈子都在我的保护之中。这是我对天发过的誓言。

    豹子

    芦苇低声说：“豹子那么厉害，说到做到，他说要当兵，就当上了，说要开飞机，也开上了。他一辈子都是简单干脆，直截了当，难得就这么浪漫一次。小敏，你说，他为什么要把情书放进魔方里呢？我又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我想起青珠姑姑说过那句话。

    这一切都是命运，命运！

    我看着手里这份迟来的告白，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豹子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永远不会改变。

    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再出现。

    那么，就让我们从豹子的第一次表白开始继续回忆青春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