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页、柜门、桌椅腿等全部安装好了,今天开始打砂纸,上漆。因为是陪嫁的家具,木匠就用上好的朱漆,一层一层地往家具刷,刷一层漆,打一遍腻子,磨一次砂纸,漆上得匀,腻子打得滑,砂纸磨得光,活计非常细致。
白玉娴亲眼看着木头变成家具,心里暗暗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实木家具,这才是良心手工,完全不是用拼凑出来的木料做家具,所以木匠的一日三餐她都非常用心。
等到白玉娴终于有时间查看暗格里藏了什么宝贝的时候,已经是晚饭后了。
大小盒子有暗扣,没有上锁,白玉娴就着煤油灯暗淡的光芒打开大盒子,打开的一刹那,满目都是璀璨金光,里面竟是满满的金条,每一根都是长约四寸,宽约五分,酷似小砖,并且刻着字迹,是民国时期的大黄鱼!每一根重十两的大黄鱼!
白玉娴目瞪口呆,急忙把合上盖子,拍了拍胸口,才重新打开数了数,共有一百根。
一百根啊,一根十两三百多克,十根就相当于三千多克,相当于六七斤黄金。大黄鱼用的是旧式度量,一斤十六两,一两三十多克。
迅速把这个盒子重新扣好,放进空间中的衣柜,白玉娴打开两个小盒子中的一个,里面垫着红锦,嵌放着一套翡翠首饰,有一对手镯、一块吊坠、一副耳钉和一对戒指,像是出自同一块料子,质地细腻,通体阳绿,光泽明亮鲜艳,像是初春的黄杨树新叶,透过手镯可以清晰地看到红锦底衬上的花纹,而且翡翠本身完美无瑕,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耳钉和戒指的底托都是铂金,爪镶蛋面翡翠,两个戒指的蛋面几乎一模一样,耳钉亦然,白玉娴托在掌心里端详片刻,发现无论是雕工还是镶嵌都是民国时代的工艺,放在今天依旧不过时,时隔多年,翡翠仍然水头充足,春意盎然。
看到如此珍贵的翡翠,白玉娴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腔。
太美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翡翠。
她家算是比较富裕的人家了,收藏的珠宝首饰不算少,也包括翡翠首饰,可是她却从来没见过这样完美的翡翠,堪称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这个小盒子里装着有价无市的翡翠,那么另一个呢?
白玉娴急忙打开,里面也是一套同料所出的翡翠首饰,绿莹莹水汪汪,通体一色,晶莹剔透如同玻璃一般,式样古老一些,颜色更高贵更神秘,倒和余奶奶给自己的那个戒指上宝石颜色仿佛,白玉娴心头一跳,这是老坑玻璃种的帝王绿翡翠!
翡翠以绿色为贵,绿色又以帝王绿为尊。
玻璃种阳绿翡翠已是翡翠中的极品了,而这套翡翠却是极品中的极品,堪为至尊。
白玉娴发现这套翡翠首饰是清代的宫廷手艺,有一对镯子、一对耳环、一对戒指和一对簪子、一串朝珠,件件都没有瑕疵,簪首透雕龙头,龙口中衔着一颗淡金色的东珠,圆润如龙眼核,极其罕见,最难得的是两根簪子几乎一模一样。
朝珠由一百零八颗翡翠圆珠组成,颗颗圆润,目测直径近乎相同,每隔二十七颗珠子就间以一颗红碧玺佛头,金坠角、金背云、纪捻等朝珠必备之物一应俱全。
这么看来,紫檀架子床的主人非富即贵。
白玉娴胆战心惊地收好首饰盒,紧接着打开包袱,她拿在手里的时候感觉又轻又软,现在一看才知道里面包着绢画和绣品,一共有七幅,三图四绣,都没有装裱,尺幅大小不一,有山水、有人物、有花卉草虫、有飞禽走兽,其画工和绣工绝对臻于一流。
家教使然,白玉娴是什么都懂一点,但又什么都不精,不过,以她的眼力,还是看出了这些绢画和绣品的价值,绝对属于文物级别,全是民国以前的名家之作。
白玉娴又高兴,又忐忑。
高兴是因为自己居然从废品收购站淘到这么多宝贝,随便一件都可以做传家之宝,忐忑的是不知其主是谁,自己拿在手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架子床既然落入废品收购站,并且留下打砸的痕迹,不少雕花残缺,就说明其主人家遭遇到了极大的不测,在这个时代,只有被抄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主人家落难,很有可能衣食不周,自己独享属于他们的金翠宝贝,于心何忍?
虽然世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但是天知道,地知道,她自己知道,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可是,人海茫茫,找架子床的主人,谈何容易?
白玉娴重新拿出一大两小三个紫檀盒子,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又看包着绢画和绣品的包袱皮,终于发现了一点线索。
如果在盒子底部极隐秘的地方看到刻着两竿竹叶会以为是木匠的印记,那么包袱皮一角也绣着两竿碧翠的竹叶呢?只能说明两竿竹叶就是其主人的标志。
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测,白玉娴又查看自己淘的其他宝贝。
除了书籍无法一册又一册地翻看,拆卸过的紫檀家具物件和铜钱等物无法细细查看,其他方便查看的东西诸如笔砚镇纸笔筒菱花镜等她都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翻看,最终在竹制透雕竹林七贤笔筒的底部发现两竿翠竹,和首饰盒包袱皮上的翠竹极其相似。
翠竹的刻工和绣工都十分拙劣,尤其是刻工,与盒、筒的精雕细琢极不融洽,倒像是主人特意留下自己的印记一般。
看来,要想找到这些宝贝的主人,就得先知道翠竹代表的意义,以及来历。
白玉娴记在心里,决定以后留意此事,而且不打算动用这些宝贝,只是她没有纠结太长时间,随着家具正式完工,余家父母上门拜访的日子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