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朕……之前说过,无论如何,只要,朕的皇儿,在他们手上,出了问题,他们,休想,坐上储君的位置!明天,朕就立睿儿做太子!有谁反对,杀、无、赦!”
于是,他亦是对南炎熙点了点头。
瞬间,他转头和邱连成对视一眼。邱连成亦是一直沉默,在好早之前,他们就已经将计划部署完毕,如若不是被这破孩打乱,不久的将来,胜利就一定属于他们。但他毕竟是臣,臣不能对君不敬。于是他便一直等,一直等,却没想,等到的是这样一个落井下石的结果……
这是在,逼、他、反!
而那个人,居然到现在仍未出现?
无论这是谁动的手,他们亦是无法摆脱关系!
他早该看出端倪的,这孩子放在他们那,势必会死!
殿内再次乱了起来,凶手找不到,嫌犯又昏了,可如今所有的一切,也都只对邱家不利。然南炎熙至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辩解,虽然如今的他是双膝跪下,可那双眼,早已被某种强烈的情绪染得通红。
“无人……指使……与我……无关……”言罢,她已是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陛下,要彻查此案,就必须找到目击证人,才能知道小皇子是否被人所害。而当时房内只有奶娘和小皇子两人,事情又是发生在半夜,寻找目击证人并非易事。而最大的嫌疑人,也便是这奶娘了!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贾文霍猛地一踢,那奶娘“噗”的一声,再次从口中喷出血来。
“这……”那太医便无法言语了。他只懂医理,对杀人线索可是好无掌握的依据啊!
“那郑太医又能如何证明,这小皇子之死,不是有人故意利用这些因素而导致的?”贾文霍又问。
听着似乎句句在理,四下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那太医又是一拱手:“最常见的新生儿窒息,其实是由喂奶引起。如若喂奶姿势不正确,会使奶汁堵其气道,呛其肺部,从而造成窒息身亡。这属人不经意而为之,若要预防,只需寻有经验的乳母喂养即可。再有就是睡姿不妥,或是被褥过高盖过口鼻等等类似这样的因素,也会使其窒息身亡。”
贾文霍“哦”了一声,不由得问:“那郑太医,你倒是说说看,那都是些什么因素,能伤害到一个小小的婴孩?”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议论。
“禀陛下,其实……”这一次,说话的还是前面的那个太医,“其实这新出生的婴孩,周围确实会存在一些不是人为的因素,而导致他们发生意外。即便是人为因素,也不一定是故意为之。”
他的声音刚刚还有些许清亮,可现在却又开始哑了。连续的咳嗽再次让他的胸廓起伏得有些急促,一旁的内侍监急忙伸手替他顺气,过了好一会,他才又渐渐恢复如常。
轩澈帝像是在极力忍耐,怒红的双眼瞪着众人,复又开口:“你们,一个说不是,一个,也说不是,那朕的皇儿,是自杀的吗!咳咳……咳咳……”
几乎是异口同声,李广路和潘仁可举天发誓。
“请陛下明鉴!”
“陛下!臣等对天发誓,绝无伤害小皇子之心!这件事,可和臣等无关啊!请陛下明鉴!”
而面对她无端的推卸,李广路和潘仁可自是即刻下跪为自己开脱。
邱玉珺的情绪如今已是濒临崩溃,她要如何,才能将这件事和自己摆脱得一干二净啊!她看不到希望!就算能证明小皇子不是他们动的手,但确实是在她的宫内遇害没错!是她保护不周,是她大意疏忽,是她给她的熙儿添了麻烦,是她……活该!
轩澈帝的目光又狠狠的朝邱玉珺瞪去,吓得邱玉珺身子再次哆嗦,急忙磕头求饶:“陛下!本宫真的全不知情!本宫怎敢害小皇子呢?陛下本就下了旨意,若是小皇子在本宫身边发生意外,那本宫和皇儿的前程就……就是给本宫一万个胆子,本宫也不会去加害他啊!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本宫!一定是!是二皇子的人!是你!李广路!潘仁可!一定是你们找人故意做的!”
“正是,陛下。小皇子,看着确实像是窒息的。”其中一去确诊过的太医也如是说。
“禀陛下,太医们去看过那小皇子,确定是没有外伤,体内外也没有中毒的痕迹。最大的可能,就是窒息而亡。”此次回答的,是大理寺卿贾文霍。
可她知道的也并不多,那孩子就是莫名其妙死了。
处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她又还能说出什么假话来?
“回陛下,那……那小皇子昨日……昨日哄他入睡的时候,还好好的。睡到半夜,还曾经醒过一次……后来,早上我看时,就突然……咽气了……”她刚说完,一口血又从胸腔里喷了出来。刚刚的杖刑,怕是早已将她的肋骨打断。
然而最先开口的,还是那奶妈,即使强撑着一口气,她也必须要将事情的始末说个明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轩澈帝终于开了口,这声音听着虽然低微,可却让在场的人都不住汗颜。
周围,丞相李广路、太尉薛凡进、御史大夫潘仁可及其他朝廷重臣,也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而作为本案的审判官大理寺卿贾文霍,面对曾经是自己上司的尚书邱连成,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轩澈帝在夜洛尘所施的针灸之下,虽还是无法动弹,但已能清楚的说出话来。如今,他便是躺在为他专门定制的腾龙卧椅上,眼睛,直盯盯的注视着下跪的三人和那趴着的一人。
而昨日一直抱着小皇子直到入睡的那名奶妈,早已被人先杖打了二十大板,如今已是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
与她一起下跪的,还有大皇子南炎熙,以及他们一直仰仗的强力后盾——尚书邱连成。
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他们甚至决定了要好好对待那个孩子……
这一切,究竟要她如何能接受?
而此时的翔龙殿内,处在风尖浪口中的邱玉珺如今正跪在殿中,原本傲气的面庞已是毫无血色,肩膀不知是否是因为害怕而微微的颤抖着。
皇宫内,再次掀起了一阵轰然大波。刚出生不过一天的小皇子在邱贵妃宫中突然离世的消息瞬间从皇宫传了出去,酒家客栈、青楼戏台、街边市井,无一不在为此事议论纷纷。
内侍监担忧的抬头,须臾,只见轩澈帝手指微颤,却无法移动半分,而一滴泪,便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轩澈帝像是愣了,目光显得有一丝空洞,似乎是没有听见刚刚那些奴婢所说的话,只呆呆的注视前方。
“啪啦”的一声脆响,内侍监手中空空的药碗骤然落地,与此同时,他也弯着双膝跪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心惊胆战的,他低低喊了声“陛下”。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小皇子他……他……薨天了!”
轩澈帝这会才刚刚饮下太医和夜洛尘配过的药方,忽然殿门猛一打开,一众人来不及行礼就直接跪了下来。
而就在通往翔龙殿的长廊内,几名面色晦暗的太监和宫女正急匆匆的赶往殿内。
经过一夜暴雨的洗礼,此时的皇宫似乎变得格外清洁如镜。地面明晃晃的折射着宫殿的身影,就连天空偶有的一两只燕雀,也都被清晰的记录下来。
……
……
她心中赫然一紧,脑中忽的飞过那一抹明亮的月白身影,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事吧?
定是皇宫里出的变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巨大。
可他为何走得那么急,还又抛下她?
风千雪这才想起,昨夜梦中朦朦胧胧的触觉,那不是梦!是他在临走时和自己做的告别!
果然走了!他果然有事!
二老相互望了一眼,那老妇又答:“就是昨天送你进来的那位公子啊,他半夜就走了,像是突然有什么很急的事。不过他走的时候交代我们,让我们这几天好好照顾你,过几天他会回来接你的。”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位公子……”她没问他们是谁,反倒先问起了南若寒的下落。
风千雪定了定神,她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看着却很慈祥。
“姑娘,你睡得可好?”首先说话的是一位老妇。
两位老人此时正坐在厅内的饭桌旁,似乎刚煮好早餐,看到她出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朝她亲切一笑。
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她即刻起身走出门外,这才发现,她所在的,并不是客栈,而是一个,极普通极普通的百姓家中。
他一定是又点了她的睡穴,所以她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躺在这里都没有醒来。
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南若寒的惯用伎俩,点穴!
她努力的想去回忆昨晚她睡着后发生的事,但是,脑子居然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屋子来的,南若寒如今为什么不在这屋内?
难不成现在已经回到燕城,要不,就是依祁镇的某个客栈?
她不应该是在南若寒的马车里吗?
这是怎么回事?
风千雪睁开了眼,很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间屋里。
暖暖的阳光从窗户照来,一夜的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停息,可空气却还带着湿意,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香味,从窗外徐徐而至。
天,终于亮了。
她眉毛微微一皱,想看清,却无力睁眼。
忽有冰冷却湿润的触感贴在唇上,鼻尖传来温热的呼吸,然后像是有人在耳边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风千雪只觉得自己睡得好沉,也不知是不是梦,她仿佛感到有人在用手轻轻摸着自己。从眉心,到眼眦,到鼻尖,到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