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许是被这声音说出的话微微的激怒了。
风千雪也怔了一下,那声音是……
“陛下,请将郡主放下来吧,您还是不能娶她。”
可他抱着她还没来得及跨出殿门,就听见背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你……”她憋着气,一时被他的话堵得接不上来。
“你说你不要做我的妃子,但没说不做我的皇后。”他居然和她钻牛角尖了。
“我不要做你的……”她还没说完,他又插上了嘴。
她脸色暗了。
皇后?
他怔了怔,垂眸看她良久,随后点头:“是,我有权利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在三天后的登基大典上,迎娶你为我的皇后!”
她恨恨的看他,“你是皇上了,所以现在,也开始行驶你的特权了是不是?”
“如你所见,抱你回宫。”他狠下了心,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如她的愿了。
“你做什么?”她惊讶于他的霸道,想用力推他又怕刺激到她腹中的孩子。
他大步一跨,上前伸手拦住了她,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
“我说了,我要在这里静一静。如果你担心,可以多派些宫女给我。”她说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回房内。
她眉头更是皱紧,他有知道这旁边还藏着其他人吗?
“雪儿,和我回去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何况你现在还……”他最终还是厚脸皮的来求她了。即便是抱着吃闭门羹的风险,还有各种冷战、粉拳攻势。
终于转眼看向了他,他此刻的目光幽深得像古井一般,让人一眼看不见底。她在心中一声轻叹,手又不自觉的抚上小腹。
她好烦。
她的眉头再次凝了。这个结,要如何结?为什么他们不是一个一个的来,而是一起来?
三个男人,都和她有千丝万缕说不清的关系。
原来是他,夜洛尘,她的大师兄。他也是悄悄来到了这里,却又没有马上现身。
而她又注意到,第三个人的气息,发自于谁。
深朱色的龙纹锦袍,偷偷摸摸的藏在暗处,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这里。那是她的哥哥,拥有着血缘关系的唯一的亲人。可却又是,她爱的那个人的敌人。
她停下了抚摸着猫毛的手,刚要转头看他,却意外发现了另一个隐藏在角落的人。
“雪儿……”他刚一跨入门槛,就低低唤了她一声。可他只是行到距离她十步左右的位置就停了下来,他居然,也有不敢靠近她的时候。
是啊,他要登基了。而她,亦是已经替他拿到了那圣教令牌。
最先出现在门口的,是那抹最显眼的月白身影。他昨夜刚刚从战场上折返回来,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此时此刻,应该改口称他做皇上了吧?
看来,他们还是不放弃的要来打扰她。
有一、二……三个?
可是,就在她刚要对四周松解防线的时候,隐隐的,像是感觉到有什么人的气息,正慢慢的朝她靠近。她眉头一凝,更是发现那气息,还不止出自一个人的。
小白“喵”的又叫了一下,蜷着身子,不停的用头去蹭她的手心。
“你怎么跑来这了?不会是来帮人试探军情的?”她撑着脸问。
猫咪听到有人喊它,倒是非常乖顺的小跑了过来。它跳到了她的腿上,她又把它放在桌上,伸手轻轻的抚着它的白毛。
于是,她向猫咪招了招手,“小白,来。”
这小家伙,原来平日里喜欢往殿外乱跑。
那是一只纯白色的扁脸猫,蓝宝石般的眼睛在暗处像是发着绿光,有些微微的骇人。但很快,她又觉得那猫好像在哪见过,细想才知,那不是永和殿内,南炎睿养的小白吗?
院子外似乎传来了一声腻腻的猫叫,她不记得这里是否有猫,又或许,那猫是从别的殿里跑过来的。还在疑惑,那始作俑者的小身影便从外面跃了进来。
“喵……”
也不知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好像那漆黑的夜空都要渐渐翻起了鱼肚白,她才听到附近有一些小的动静。
这咏春殿,是她初入宫时,风彦给她分配的第一间住所。她离开后,这里也一直没人居住,但每天还是会有宫女进来打扫。然而此刻却是夜深,四周,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不过,这确实能让她好好的静一静了。
对比翔龙殿内的人满为患,咏春殿此刻却只有风千雪一人坐在殿中。
她隐隐的有种直觉,可又说不上那是什么……
她下意识的朝南炎睿看了一眼,却见他面色凝重,低垂着眸,也不知是否在走神。她转头又朝夜洛尘的方向看去,他亦是皱眉,不发一言。
这是怎么回事?
杜芸青其实一直纳闷,她在接到消息时,去风千雪房间已是不见了她的踪影。直至她来到这,看到南炎睿已是出现在翔龙殿中,她更以为,风千雪应是提早到了,可是,却仍是身影未见。
再过不久,所有的朝臣,所有的妃子,也都连夜赶来,就连杜芸青也在收到消息后急急赶到,可却独独缺了回春郡主。
随后,南炎睿让善喜替轩澈帝将身上的龙袍换下,再急急穿上一件新的。而蓝连忠此刻也已命人将所有倒下的黑衣兵将都清理干净。最终,整个翔龙殿,再也看不出有一丝可疑的痕迹。
可没有人敢问,他这,算不算是包庇?因为,被杀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蓦地,只见他转身走到殿中,面色严峻的,对着在场所有的人,一字一句的,厉声说到:“你们给我听好,皇上,是一时急血攻心,猝死的!如果,有任何人,敢向外透露出今天在殿内看到的事,杀、无、赦!”
但是,他的这句话,却还是引起南炎睿的警觉了!
“殿下,这是弑君之罪啊!”他脸色不由变得苍白,因为他刚刚看到,从殿内走出的,是回春郡主!他不敢想象这殿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敢对轩澈帝的死因妄下定论!
蓝连忠这时也正从殿外进来,一眼就看出了皇帝是被人刺死的!
那夺命的一剑正好刺穿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穿的明黄龙袍,着实让人触目惊心!
然南炎睿却一直沉默,双眼无神的回头,再次看向已经西去的自己的父皇。
“殿下,真的就这样让他跑了?他怎么可能真是郡主的兄长?”莫无痕还是不太服气,何以一次又一次的放虎归山?
南炎睿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沉默半晌,直到所有的黑衣兵将全都打趴再也爬不起来,这才让蓝连忠收拾现场。可再回首时,却已不见了风彦这人的身影。
说完,风千雪微微低头,提裙快速走出殿门。一身素白随即在苍茫的夜色下,穿过那依然在打斗的将兵猛士,慢慢的消失无踪。
南炎睿面容微动,却也没有出声阻拦。
“对不起,令牌我暂时不能给任何人。”她说着,忽然动身走了出去。却目无一切,好似并没再去看任何人。可才刚要跨出门槛,她冷不防又说了一声:“今天开始我住咏春殿,你们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脑子很乱,一下子想起了太多事,她真的需要好好整理。
风千雪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南炎睿。
风彦走到了风千雪身旁,一手朝她伸了过去,“妹妹,令牌给我。”
南炎睿忽然给他扫去一记凶光,莫无痕只能放手,狠狠的将风彦推了开去。
“殿下?”莫无痕好不乐意,刀都架在这余孽的脖子上了!
良久,南炎睿终于抬起了手,对着莫无痕说:“放他走。”
这句话,久久久久的在南炎睿耳边反复循环。莫无痕亦是沉着脸,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似在询问,他手中的这个人,是放,还是不放?
——他已经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你们,真的要把我们风氏,赶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