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此蹬了高枝嫁出去。”
落月听了,脸色就变了,无助地看向卫昔昭。
卫昔昭有备而来,冷静问道:“吴妈妈可要把话说清楚,喜欢落月的究竟是谁,是大少爷、大少爷的同窗还是大少爷同窗的管家?”
吴妈妈手一抖,茶碗里的热茶便泼到了手上。被烫了这一下,她匆忙站起身来,急切问道:“大小姐是如何得知的?”是谁事先告密了,还是大小姐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
卫昔昭不搭话,悠闲地喝茶。
吴妈妈定了定神,又笑着坐回去,道:“大小姐知道这些也好,说起话来更方便。奴婢思量着是这么回事,落月姑娘若是到了大少爷房里,至多是做个通房,花儿一样的年纪,不是太委屈了么?倒不如像模像样地嫁出门去,虽说那边也是个当差跑腿的,却已是一府的管家,也是一家一户的安生日子。”
卫昔昭仍是只问不答:“这是大少爷的意思,还是吴妈妈你的意思?”
吴妈妈也是卫府的老人了,反应很快,反将了一军:“听大小姐这话音儿,像是有意让落月姑娘去大少爷房里做通房?”说到这里,别有用意地看了落月一眼,“通房和丫鬟,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吧?”
“小姐……”落月神色愈发彷徨。
“吴妈妈这话就是断章取义了。”卫昔昭把茶盏放回桌上,微用了几分力,“大少爷要添通房,怎么也得先问过老爷,这种事是你我能坐下来说长道短的么?至于落月出嫁与否,她才十五,我都不急,你又急什么?”话到末尾,语气转为冷屑。
三言两语,便把话说尽了,吴妈妈事先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不过是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难缠了?满盘的计划落空,使得吴妈妈有了几分怨怼,话也尖酸了几分:“奴婢这不也是一番好意么?丫鬟等到二十岁放出府去,变成了老姑娘不说,能走的路也只有嫁人这一条。大小姐既然这么说,那奴婢就去回了那头,日后大少爷把落月讨了去做通房,大小姐可不要后悔。”
“吴妈妈这话说的就不合情理了。”卫昔昭也有了几分火气,眸光锋利地凝视着吴妈妈,“二小姐房里的菡竹今年有十**了,三小姐房里的莺儿燕儿也有十六七了,大少爷房里想添人,也得找个沉稳懂事的吧?我房里的人没那等福气!”
吴妈妈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有恃无恐地道:“奴婢就不信了,大少爷若是和老爷张嘴讨要落月,老爷还会理会这些细枝末节么?我的大小姐,您可别忘了,将来顶门立户的可是两位少爷,到时候可不会分什么嫡庶。”
任她这大小姐是嫡出,也只是个没了娘、没依靠的女儿家,大少爷又比她年长一岁,她就算不看眼前,也得掂量掂量日后出嫁后还要不要回娘家来。想到这些,吴妈妈坐得愈发安稳,伸手去端茶盏。
“你爱信不信!落月的事你休想得逞!”卫昔昭此时已对吴妈妈的嘴脸厌恶至极,忽然拔高了声音,“落月,送客!”
吴妈妈刚端起来的茶盏只得又放了回去,脸上青红不定地起身出了门。
落月送到厅堂门口,便摔了帘子回了室内。
吴妈妈自觉脸上无光,心里气得要命。不论怎么说,自己也是大少爷的乳娘,在府里是与杨妈妈平起平坐的人,这对主仆居然敢这么甩脸子给她看,太嚣张了!走出玲珑阁,目光微闪,有了主意,带着恶毒的笑意,走向三小姐住的含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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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姐妹(上)
“你这大小姐,清净日子过够了是不是?!”
正坐在罗汉床上喝茶的卫昔昭,冷不防听到这么清脆却冷凛的一嗓子,动作一滞,随即仍是把茶盏送到唇边,不慌不忙地啜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一道纤长身影已经走进门来。
藕荷色的春衫,杏黄色的百褶裙,腰间系着豆绿色的丝绦。明眸皓齿,花样容颜。除了卫昔晽还能有谁?
“三妹这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卫昔昭笑着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下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卫昔晽喊完那一嗓子,尤其是在看到卫昔昭之后,就觉得自己来得鲁莽了。要说卫昔昭突然开了窍、哄父亲开心,她信;可若说卫昔昭暗中挑拨无事生非,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觉出了自己鲁莽,卫昔晽立刻歉意地笑了,坐在罗汉床一旁的位置,说起自己过来的原因:“我方才正睡午觉呢,吴妈妈过去了,说是大姐你说的,要把我房里的莺儿、燕儿送到大少爷房里做通房。这心里一急就赶了过来,那话不是你说的吧?”
“你说呢?还好意思问我。”卫昔昭到此时已经忍不住笑起来。
卫昔晽只戴了一枚耳坠,常年来贴身戴着的绿檀香玉珠链垂在春衫外,眼睛细看之下,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
“到这儿了,也觉出不对了。”
卫昔晽语声未落地,院子里便传来莺儿、燕儿的语声:“小姐!快些回房吧!别在大小姐这边丢人现眼了!”
随后,是落月走到门外的应承声:“两位姐姐别喊了,到我房里坐坐吧,大小姐和三小姐正说话呢。”语声带着笑意。
莺儿燕儿立刻齐声答好。
“哼!”卫昔晽蹙眉轻哼一声,“这三个没心没肺的!别人惦记着把她们送出府,她们倒是心宽。”
卫昔昭半是打趣半是揶揄:“看到你,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会忘到九霄云外的。”
卫昔晽此时也察觉出了自己少带了一枚耳坠,索性把耳朵上形只影单的那只耳坠摘下来,随手丢在几案上,之后起身携了卫昔昭的手,“那奴才挑拨我们姐妹间的感情,我们就去她那边走一趟。”
“好啊。”卫昔昭也实在是在房里坐得无聊,闻言反握了卫昔晽的手。姐妹二人相形出门。
去往莲花畔的路上,卫昔昭问道:“听说你被禁足了?这次又是闯了什么祸?”
“也没做什么,是父亲和我过不去。”卫昔晽嘟了嘟嘴,“我只不过是帮龙渄拿了家里一坛酒,父亲就发火了。”
“父亲是以为你要同他一起喝酒才罚你的吧?”
“是啊!”卫昔晽先是皱眉,又哈哈地笑,“你倒是了解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