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工部侍郎,上前揖了一礼道:“我等不才,自问不是那傅迁的对手,恳请四小姐!”
他们亦是听闻了骆灵被指婚齐亲王,态度间甚是恭敬,未来的王妃啊,不恭敬点能行么?谁也没想到骆骏这位傻妹妹,居然有着绝顶的聪明,人人道看走了眼。
之前几人还在议论此事,骆骏自己也说很奇怪,这个妹妹突然就变得聪明起来,反倒是韩琦说道:“这就叫大智若愚,子跃,你们兄弟都非庸才,家传渊源,怪不得你妹妹这么厉害,她以前是个小姑娘,所以大家都没注意,如今看来,人家这是深藏不露。”
林肃立也附和韩琦之言,找骆灵,正是韩琦提出来的。
骆骏说:“做诗不难,但同一个要写出两首上品的诗来,都是难事,何况她已经写过两首堪称极品的诗了,再要作新的,只怕……”
“可是你四妹妹不同凡人,她一天之内,作出了两首同题材的极品诗来,你怎知道她作不出第三首?”
正因为如此,骆骏才挡住了骆灵。
骆灵并不想帮这个忙,她摇了摇头:“二哥还是另请高人吧,这个忙,我帮不了。”
骆灵想,这些公子哥儿的争斗,她没必要卷进去,谁知道这个二哥又和人打了什么赌,让他输一回也好,免得他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不将人放在眼里。
“你看,我都说了,她不会答应的。”身后骆骏无奈地对韩琦说道。
“唉!时间紧迫,以子跃你的诗才,都想不出能赢过傅迁的好诗来,再要寻人,更是难了,这次咱们怕是只有认输了,过了明日,温明启在六部可要得意了。”
“他就仗着他姑姑是贵妃,整天耀武扬威的,自己根本什么本事也没有,作个诗都是请人代笔……”
“临川兄,就别说了吧,咱们技不如人,人家说了咱们也可以请人代的,只怪我等没有本事!”林肃立叹息着对韩琦说道。
骆灵本来转身走远了,听到贵妃两个字,让丫环扶着陆春娘先行一步,自己又折了回来。
“你们说的温明启,是什么人?与宫里那位贵妃娘娘,可是同一家?”
骆骏等人见她回来,面上显出几分惊喜,听到她打听温明启,赶紧告之:“温明启就是温国舅之子,也就是仪贵妃的侄儿。”
“二哥与他打了什么赌,你们赛诗,只以牡丹为题么?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见到骆灵似乎有了兴趣,骆骏与两位好友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目光,韩琦上前解释道:“温明启平日在户部较为跋扈,与你二哥一向不和,这次斗诗,是为了争一个名额。”
“什么名额?”
“前些日子吏部一位六品官员因病逝世,空出来的缺,要有人补上,各部都可推荐一个名额,然后六个人再来考试选出最后的人选,他与我均在户部,其他人想是觉得争不过我俩,皆退出了,正好就我俩竞争,王侍郎决定不下,让我们寻题一决高下,优者胜出,他听闻你是我妹妹,在宫宴上作了两首牡丹诗,便与我打赌,想以牡丹为题,请了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傅迁,说是要看看骆家的牡丹诗好,还是他温家的牡丹诗更胜一筹,若是他输了,便不与我争这个名额,自动退出。”骆骏接口道。
搞了半天,原来自己还是罪魁祸首啊!骆灵暗想,莫不是仪贵妃授意,这温明启就是故意来黑骆骏的?温家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儿子要与哥哥争,女儿要与她争,姑姑还要和皇后争,想到那温婉云,她心中顿时憋了一口气,若是二哥输给她哥哥,以后在她面前,怕又是有了得意的本钱。
“若论真才实学,二哥未必输他,为何会冒然与其打赌,实在不该!”骆灵摇了摇头,骆骏才学是不错,就是为人太过冲动了些,不够圆滑,怪不得在户部快三年了,还是初进那个七品官,不见升迁。
骆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当时他当着众人的面,以挑衅之态说出来,我一时气不过就答应了,原也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诗才,后来也有些后悔,可惜来不及了。我看过那傅迁当场作诗,其作并不比妹妹的逊色,这实是不如他。”
说话间,骆骏神色有些黯然,他在京城十大才子中排名第五,很少能寻得对手,此次突然出来个傅迁比他强,倒是挫了挫他的锐气,磨掉了些傲气,在骆灵看来,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就算帮你作一两首诗,可是毕竟不在现场,万一还是赢不了那傅迁呢?谁知道他们到时又会生出何等花样了,就指定一个牡丹为题,他也可能规定写白牡丹、红牡丹、绿牡丹,若是如此,你要怎生应对?”
骆灵说的确实不无道理,韩琦与林肃立同时点头道:“四小姐说的亦是,子跃!”
“不管了,你能帮我作一首也好,妹妹的诗,确然在为兄之上,好歹可以与那傅迁争锋,若真有变故,少不得到时候便只有我自己硬着头皮上了,输了也就输了吧,大不了再等两年后的考核调拨。”
骆灵唇角一勾,一个主意在脑中闪现,正好,这对她是一个机会,招手叫过骆骏,她附在骆骏耳边嘀咕了一阵,只见骆骏神色一变,摆手道:“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二哥,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依了我,我一定保证你赢了这一局!你是愿意再等两年,还是把握这个机会,一切全在你。”不是她说大话,谁让如此场景,在她前世十七岁那年就上演过一回,当时为了讨好那位爱牡丹成痴的老先生,疯子逼着她背了整整三百多首牡丹诗,只差历朝历代描写牡丹的诗都被她给刻在了脑海,所以她才会信手一甩,出来的就是赞颂牡丹的诗。
也许上天送她来此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帮骆骏,骆灵带着些玩笑地想到。
骆骏苦着脸道:“四妹妹,若是以前还好说,如今你已是齐王妃,我……我哪里敢带你出去,若是父亲知道,还不打断我的腿?”
韩琦从兄妹二人的对话中已然听出了端倪,拍手道:“哎呀!四小姐,你若能够亲自去,那再好不过,只是子跃说的有道理,你不能抛头露面,要不,你就蒙着面纱,躲在屏风后面?”
骆灵摇了摇头,笑了笑,对三人说道:“你们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话间一溜烟跑没了影,骆骏摇头道:“唉!还是个小孩子样儿,不知道她嫁去齐王府,能不能当得起那个家?”言语间颇有些担心。
“四小姐想来有主意,咱们且看看。”林肃立说道。
“她不过是想女扮男装,与我等同去,哪里是什么好主意!唉,这法子可不行,若给人认出来,她婚事已是多噩,就怕再生风波。”骆骏道。这番话倒还有点良心,也不枉骆灵帮他。
“先看看再说,我总觉得,四小姐很有把握的样子。”韩琦说道。
三人正说着话,却见一个老者佝偻着腰来到花园,哑着声音问道:“二少爷,四小姐让老奴送这几枝花过来,不知二少爷可有见到她?”
骆骏上前接过花:“交给我吧,她一会儿要过来。你是府里新请的花匠?怎么我没见过?”
老苍头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吓了骆骏一跳,他伸手一扯,花白的头发就落了下来,显出里面盘起的青丝,口中传来骆骏熟悉的脆生生的声音:“二哥,你看,这样一来,谁还认得出我?”
“妙!妙!妙!”韩琦大喜,拍着手连说了三个妙字,“不曾想四小姐有些绝技!”
骆骏傻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方伸手在骆灵腮边摸了一下,期期艾艾道:“你这脸……是怎么变的?”
骆灵笑道:“化妆呗!你看,其实是满脸的脂粉,二哥你们约的是白天还是晚上,若是晚上倒还好,我能保证压根不露出半点破绽,若是白天,倒需要你们帮着遮掩一二。”
“是晚上,烛光下应该看不出什么,太神奇了!”林肃立叹道,围着骆灵转了两个圈,冲着她比了比大拇指。
“你的声音又是怎么变的?”骆骏问道。
“这有何难!”骆灵声调一转,学着骆骏冲韩琦一揖道,“韩兄有礼,不知韩兄近来可好?”
那日宫宴展示了才能,她知道瞒不过有心人,所以便不用再瞒。此言一出,与骆骏的声音一般无二,把个骆骏惊得目瞪口呆,拍着手大声叫道:“我明白了!那日宫宴之上,妹妹你同时抚琴又吹箫,我一直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一个人只有两只手,同时做这两件事,却是要四只手才行,原来你是用了口技,你竟然会口技!”
骆灵换回本音,俏皮地冲骆骏扮了个鬼脸:“难得二哥现在才明白过来!”
“你怎么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四妹妹,到底是谁教你的?”骆骏当真好奇。
“达者为师,市间之人,比自己强者皆可为师,多看,多学,多听,便是自然中的一切,皆可学之。这口技么,最开始就是学习山间鸟雀鸣叫,慢慢就有所得了,其他的东西,也差不多。”
韩琦道:“四小姐说话,当真很有禅机。”
“妹妹看来是受了菩萨点化了!”骆骏笑道,“就这么办吧,两位兄台可得帮着保密,此事就你我四人知晓便好。”
“一定!”韩琦与林肃立严肃地点头。
很久很久以后,骆骏与妹妹的关系日渐好起来,他提出跟骆灵学口技,可惜怎么学都学不好,弄得骆灵也没了招。
他问骆灵:“四妹妹,为什么你学什么都像,我学什么都不像?”
骆灵仰头看天,答道:“二哥,这世上不仅有个词叫大智若愚,还有个词是朽木不可雕!像我这样百年难遇的天才,实在是太难找了!”
这话招来旁边目不斜视自管闭目养神的俊雅男子一个轻哂,他正色道:“子跃兄,你还是莫与她学了,再学下去,你受到的打击会更大,我怕你以后学其他的也会没了信心!”
骆骏拍了拍妹夫的肩膀道:“娶了我的天才妹妹,你有没有觉得有压力?”
男子眉一挑,看向骆灵的目光带着一丝暧昧:“压力?我没有,她有!”
骆灵咳嗽一声,背过身去,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心中浮起昨晚的画面,暗骂这家伙真是无耻,幸好二哥骆骏是个粗线条的人,没听出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