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之兵未动,碧云三洲沿线的山道陆地,却是数十里幡旗相续,钲鼓相应。围兵大惊,谓之救兵云集,迅疾束衣整合,如临大敌。然,夜色暗淡,敌情不明,故,并不敢妄动。静等半夜,却并不见对方动作,且做起夜,复又睡下。
不料,寅时三刻,水岸一线又响起一串鸣镝之声。自西向东,每隔两丈地便有数声重鸣同出,此起彼伏,相继而行。其状象极整兵集合,准备出战。那些刚刚眯顿下的围兵,只得再度起身。岂料,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方知又是虚惊一场。
二次和衣睡下,不过一时三刻,又听洲上鸡犬相闻,人声鼎沸,也看不清具体在干什么。只是那锣鼓家伙喧闹震天,实在叫人无法入眠。得,青天白日,本也不是睡觉时候。领军之人心烦气躁之余,干脆就当练兵。直到黄昏日暮,喧闹方才渐渐歇下。许多人晚饭也不想吃,倒头便睡。谁知,方才将要入梦,昨夜那钲鼓动静又起,并且,还伴以蹄踏马嘶之声。都道兵不厌诈,谁知今晚是不是真的?围兵即使犹疑,却也只好起身整合。
如此日以继夜地折腾两三天,围剿圣旨已下,众人却都疲乏不堪,已是无力对战。首战士气尤为重要,领兵之人也不愿勉强为之,欲待休整一日再出。
洲上之人却是兴奋莫名。红袖看看远处,捂嘴笑道:“幸而棉花够多,要不,咱们也该躺下不动了。”又扯扯鬼眉的衣袖,问道,“是不是此刻正好偷袭?他们如今疲乏不堪,定然对抗不敌。”
鬼眉摇头:“人家未必尽数上了我的当。再说,我这么闹腾,原不是为着偷袭,只管涨涨自家士气,灭灭对方威风罢了。”有那失策教训在先,她可不敢贸然偷袭。对方未必个个强敌,但,军中之人,自是不乏老奸巨猾之辈,岂肯尽数上当?怕不是早做好了准备,尽等着人杀上门去呢。
偷袭之事可免,扰敌之举大可继续为之。锣鼓家伙此回不用,直接换成了阵前骂战。挑了数十个大嗓门,鍪甲罩身,各人斜挎一个水囊,备足了水,再持一截穿空的竹筒,随鬼眉上了坡地。
众人有序站开,却一时不知这骂战如何开始,纷纷看着鬼眉,有些无措。
鬼眉勾唇笑笑,道:“你们待会儿就大声喊,阵前对仗,出将单挑,而后排兵布阵。且问他们敢不敢十个来挑我们一个,若是这也不敢,就是怂包。放心,此话一出,没人肯乱箭相射。便是那老贼,明面上还是爱惜名声的,要不,就不会捂着坏事装贤德了。你们只管扯嗓子喊,骂人的话也只管出口,气得当场跳出来几个最好。”
一群人遂将喝酒打呼噜的劲儿全努了出来,套着竹筒就朝对面骂上了。
骂着骂着,还真惹恼了人。不见对方出将单挑,倒是见着有船驶近了些,然后也纠集了一拨人,聚在船头同这边对骂开了。一时,双方就这么扯着嗓子较上了劲。可是,这么憋足了劲地乱吼一气,嗓子可吃不消。约莫有了好一会儿功夫,彼此嗓子都冒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