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玄光与崔昊等人尽心尽力,加上钦差杀鸡儆猴,没几天瘟疫便有了极大改善。
城里每日都有大家族和富商上赶着送粮,生怕钦差一个不对付就又要杀人。
安中谢在牢里关了几天,钦差念他救灾有功,打了十棍就放出来,官职一切照旧。大大咧咧的张首领则在事发当天就与何卫一起被扔进乱葬岗喂狗。
而吴哲送来的粮食和草药在路上磨磨蹭蹭,拖了五六日才来。
转眼到了八月,天气越发炎热,瘟疫终于得到控制。康复的难民们纷纷收拾行李回自己老家去了。
这天,众人陪着何慈鼓足勇气回家看看,半路碰到了陈季。
陈季见何慈一扫往日风光,有些得意:“时宜是要去太守府吗?我看你就不用去了,太守府早就被抄家抽空,还有一群侍卫把守,除了蚊子谁都飞不过去。”
何澄见表哥被如此小人羞辱,破口大骂:“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你当初求我表哥时怎么没有这么大的口气?”
陈季哈哈大笑:“当日是当日,今朝是今朝。我如今跟着两位翰林忙上忙下,口气嘛,当然是要大些。”陈季说完,摇头晃脑的走了。
杜子林也气不过,骂道:“如此恶人,真是世间少有。”
何慈站在街上过了半晌才像是回过魂:“咱们不去太守府了,我们直接去来福客栈,还有半个月就要秋闱,我不能让父亲担心。”
三人听了终于放下心来,崔昊拍着何慈肩膀安慰:“何大人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时宜高中。”
何澄与杜子林也替他开心,这几日何慈失魂落魄,若不是何澄逼着,怕是连粥都喝不下去。几人有了主意,便结伴同去来福客栈。
幸亏钦差大人高抬贵手,没有一并往下追究。何澄虽然被罢了官,但是何家生意还留下许多,何澄索性也不回乡下与父亲团聚,一边接手了何家产业,一边陪着何慈他们准备乡试。
城外安中谢和玄光好不容易安置了最后一批难民,玄光就要回寿光寺复命。钦差大人特意准备了宴会,派人请了几次,玄光执意要走,宋平也不好再邀,就随他去了。
只是纪城爷爷年迈,没有挺过瘟疫,熬了几天还是死了。玄光放心不下阿城一个小孩就去要饭,和他商量要不要一起回寿光,阿城挎着个小脸死活不愿意当和尚,只能跟着安中谢留在营里跑腿打杂。
玄光走时想起何慈,怕他心里怨恨太多,以后危及性命,就打算去来福客栈给他念了清心咒再走。
可刚到城里不多远,忽然听小巷子里有个女孩在哭,玄光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过去安慰了。
小女孩年龄和阿城相仿,小小一团蹲在地上哭得可怜。玄光从怀里拿了一块安中谢给的方糖递给女孩:“别哭了,快点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还要担心。”
小孩听了两腿一伸就坐在地上,更是生气:“我家里人死绝了,我娘不要我,还把我扔到梅花楼里。”
玄光蹲在地上,把糖放在她手里。女孩生得好看,唇红齿白,玄光本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半路又收了回来缩在袖子里:“你要是有什么难事,就去找守城的安统领,他是个好人。”
女孩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看着他:“谁都帮不了我,嬷嬷说了,我命不好。”
玄光还想再安慰,女孩自己擦干眼泪,跑着回家了。
玄光看着女孩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又过了半个多月,秋闱如期举行。清平沉寂了一个多月,终于迎来一件好事儿,城里城外到处张灯结彩,有了许多生机。
何澄因为记恨着陈季当街羞辱,和杜子林偷偷商量了许久,有了一记狠招,必是要把陈季给打入十八层地狱。
于是二人瞒着崔昊何慈,在秋闱考试前把陈季骗了出来。
陈季虽然心里嘀咕,可杜子林说了何澄人傻钱多,想着他如此青年才俊一定能够高中发达,就打算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求陈季办事儿也能给个方便。
一番恭维把陈季吹得飘飘欲仙,再加上杜子林又拿出五十两白银送给陈季当润笔钱,陈季哪还能不去。
三人在倚亭阁胡吃海喝,何澄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拱手作揖。陈季喜得找不到北,自己一人就喝了两壶清酒,谁料他们二人竟在酒里下了药,等到陈季醒来时黄花菜都凉透,又愚不可及地跑到考场去闹,被痛打了一顿就扔到了地牢。
陈季躺在地牢时心下就明白过来是被暗算了,可怜他在清平又无朋友又无兄弟帮衬,再加上清平县衙群龙无首,等到新任县令上任时衙门早就忘了牢里还有个书生陈季,竟是让他在地牢整整呆了四年有余。
前尘往事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