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就要打响。我们缺粮,缺人,缺糯米,缺弓箭,缺武器。”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身上很沉,两腿一软,竟是半跪在了地上:“崔某拜托各位了。”
底下站着的耆耄花甲们见状无不动容,一同跪在地上磕头。
“俺们这就回家,将军缺什么我们就送什么。”
待人群散去后,崔昊坐在地上看着天边新生的红日发呆。
杜子林坐在他身旁,小声问道:“我们真的能撑一个月吗?”
崔昊吸吸鼻子,目光坚定不移:“能。”
到了下午,城中百姓不仅送来许多所需物品,还照着杜子林的交待,每家自愿出了一个壮劳力来参军。
芙蓉山的里尹知道城中缺木料弓箭,更是带着全村老少去山上砍树,又一根根背到城门前。
到了傍晚,初步的防御工事终于结束。杜子林组织着百姓熬粥做饭,大家席地而坐,再没有尊卑之分。
崔昊心里有感而发,拿了一根毛笔,就在东城墙上写下“誓与息县共存亡”几个大字。
杜子林看罢后囔囔细语:“誓与息县共存亡。”
不一会儿,越来越多的将士和百姓都附和起来:“誓与息县共存亡,誓与息县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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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县往北,20里。
蒙阴骑在马上,大汗淋漓地问呼和邪:“还有多久能到?”
呼和邪擦擦脸上汗:“回左贤王,按照现在的速度,到了夜里就能到。”
蒙阴扭头去看身后队伍,他们匈奴自小生活在荒凉的草原,一年里有半年都在刮风沙。
是以早就已经习惯了纵马扬鞭的畅快,可猛一来到大周境地,居然人人都不适应。
尤其息县周边多雨,密林潮热,蚊虫又多,山路更是崎岖不平。
骑着马甚至还没有走路的速度快。
蒙阴伸手拍走围在他身边的飞虫,气呼呼地吩咐:“先生火造饭,休息一会再出发。”
钱闩抱着一捆捆自制的弓箭放到城门:“将军,时间紧迫来不及造箭,这些尖木头恐怕撑不了多久。”
崔昊放下手里的千里望微微一笑:“无妨,这些本来就是做做样子。”
“啊?可将士们没有多少剩余呀!”钱闩闻言心下震惊,大战在即,他们没有人就算了,连武器也不够,照着般下去五千宏安军估计连三五天都撑不住。
“咱们可以问匈奴借。”说着,他便指着瓮城外挂着的一圈草人给钱闩看。
他瞧钱闩仍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便拍着他的肩膀道:“钱兄弟莫担心,今夜你会就知道答案。”
景龙三十年,4月29。
当呼和邪与蒙阴疾驰两日来到息县城外时,出乎意料没有看到他们想象中的场景。
要知道为了此次战役,他们可是大费周章,不仅白白兜了几个大圈子,还躲进深山老林近一个月。
为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息县,不过八万小城。
蒙阴势在必得。
拦骑官驾着快马,喘着粗气来报信:“启禀左贤王,息县城上没有一个人看守。”
“呵,难道是弃城而逃?”蒙阴不由嗤笑。
“恐怕不会。”呼和邪摇摇头,太安静了,安静的诡异。
他不放心,又问道:“除此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拦骑官想了一会儿:“他们城墙上挂了一排草人,夜里天黑,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真人呢。”
蒙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大周可都是点奇才,弄些假人来充数!”
“可不是,息县满城加起来才八万人,咱们可有5万呢。”宇海按耐不住,附在蒙阴身边请命:“贤王不如让属下去会会这帮胆小鬼,杀杀他们的威风。”
“好,要杀就去杀个透!”
说罢宇海领着两队人夹马前行,呼和邪本想阻拦,毕竟他们已经赶了两天路,再加上天黑路又不熟,很容易出意外。
可看众人雄赳赳气昂昂也不想去打击。
谁料才刚一接近城内突然亮起火光一片,无数士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眨眼之间前行军就倒下数片。
呼和邪大吃一惊,急忙下令:“弓箭手准备!”
好在匈奴准备充分,在弓箭手的强压下,城内攻势渐渐减弱。
宇海刚刚在贤王面前丢了脸,这会只恨不得踏平息县:“云梯!木牛车!全部冲上去!”
呼和邪在他身后大喊:“不可!小心有诈!”
可宇海却好像听不到,带着几千人就慌忙往前冲。
果然不出他所料,匈奴大军刚到城池脚下,众骑兵就翻身在提前挖好的战壕里。
崔昊在城墙上等了许久,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快,放火!”
原来他早就提前让人在战壕中放好了满满的酒坛子,连张云杰准备卖给员外的枇杷酒都给用上了。
匈奴众人翻倒进长长战壕,还未来得及站起来,就见城门射下来许多带火的弓箭。一呼一吸间竟是人人哭天喊地,被火烧得拼命打滚。
“快退,快退!”呼和邪把倒在地上的宇海拉到马上,急忙往后撤军。
蒙阴坐在临时扎好得帐篷里,看到狼狈不堪的宇海便给了一巴掌:“来的时候你怎么和我说的?不要以为你是我妻弟就可以擅作主张!从今天起,行军打仗的事一切交给呼和邪,你再不要插手!”
宇海耸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如今看来,息县一定有能人坐阵,不然他们绝不会如此猖狂。”呼和邪看着蒙阴,不自觉有些心忧。
“贤王,依属下看不如先派人把附近村子给洗劫了,一来可以打探城中消息,二来我们给弟兄们补充粮草。”
蒙阴赞赏的点点头,又瞪了一眼宇海:“这件事你去办,如果再办不好,你的脑袋就可以换个地方了。”
“贤王放心,宇海一定不负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