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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阴与呼和邪坐在干燥的地面吃粥饭,野青蛙和聒噪的蝉吵得人心烦意乱。
他闻着从前方飘过来的肉香味,气得啪叽摔了碗:“欺人太甚!这帮胆小鬼实在是该杀!我们吃粥,他们居然炖肉!”
“贤王不需着急,就让他们先得意着,等城里粮绝就有得他们哭。”
蒙阴听罢顿时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呼和邪,我看你是年纪大了也不中用,连一个小小的息县都拿不下,千里迢迢把我诳过来,就是馋他们吃肉的?”
呼和邪被他当众一顿臭骂,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可也没办法,当初提议绕道攻打息县的是他,如今强攻夺不下的也是他。
想他在匈奴威风一世,除了早些年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吃了苦头,自周松死后就再也没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近两年,却接二连三受些年轻人的闷气。
“贤王放心,明日属下一定能攻下西城门,这次我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呼和邪咬牙切齿的说道。
景龙三十年,五月。
息县。
匈奴兵分三路,蒙阴亲自带着两万骑兵从东城出击,呼和邪另率领两万大军偷袭西城。
小小的息县,瞬间被围得好似铁通一般。
张云杰一早得了崔昊吩咐,领着从城中临时征集的三万民兵镇守东城,而崔昊则与郭大福等百姓守在薄弱的西城。
他看着城下层出不穷的匈奴人,不禁胆战心惊。
钱闩见他如此也知道指望不上,一声令下大战正式打响。
蒙阴骑在马上,不屑地看着眼前渺小脆弱的城池:“只有踏平息县我们才能喝酒吃肉!”
“踏平息县!踏平息县!”
匈奴敌军好像被打了鸡血,一个个如同饿狼附体,恨不得活生生撕掉大周将士的躯体。
不过一个时辰,整个东城就已经遍布尸体。
张云杰蹲在后面,看得两腿发软。
他知道战争残酷,更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是,亲眼看着这些年轻人一个个倒在血泊,前赴后继,好像自己的生命如蚂蚁一样渺小。
他还是忍不住发抖。
钱闩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冲着城下敌军大声咆哮:“我宏安军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甘当俘虏!”
一只利箭,在阴沉的天空下泛着冷光。
一只利箭,在他呆滞的目光中,刺破空气,狠狠穿透他面前的年轻人的胸膛。
钱闩快速的伸手,想要扶住他,可是箭太快了,太快了。
他睁着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他是谁?
张云杰突然想不起来,只记得昨天晚上他还高兴得跟自己说:“再过一个月就是我19岁生日了,等打赢了这场仗,我就回家看看儿子。”
再有一个月……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万骨枯……
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捡起地下胡乱丢的刀便冲到前方,抬手就砍下一个顺着云梯爬上来的匈奴头上,大声喊到:“我杀了你们!”
钱闩赞赏得看了他一眼,嘱咐道:“把刀拿稳!”
此时,不远处不知谁喊了一句:誓与息县共存亡。
声音在这惨淡冷寂的战场回荡,越来越多的一同重复着这句话:誓与息县共存亡。
誓与息县共存亡!
两个时辰后,东城虽然破败不堪,甚至还烂了两个大窟窿,但是,他们仍然在坚守。
蒙阴大怒不止:“给我冲!全部冲上去!把东城给我打成筛子!”
钱闩和张云杰一左一右守着两个大窟窿,在他们身边,各自还有自发围过来的将士。
“将军,让我们先上吧,我们身有铠甲,能守得久。”一个三十多岁的宏安军说道。
“将军让我们来吧,我们的命不值钱。宏安军少一个咱们的胜算就少一分。”
一旁的民兵争着接过话。
“谁的命都一样值钱,”钱闩顿了顿:“你们都不用争,这次,我先来。”
说罢,他便举起手中长刀,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张云杰学着他的样子,扎着不稳的马步重复道:“我们一起。”
可这次没有老天庇佑,越来越多的匈奴人围攻这里,他们甚至合力抱起撞木来撞击破损的城墙。
眼看城墙摇摇晃晃,松动得厉害,钱闩突然用自己的身体堵在了漏洞上。张云杰还来不来阻止,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张开手臂拦堵漏洞。
他们,硬生生得用自己的身体,把这两个大窟窿给堵上了。
张云杰眼前模糊一片,只听到他们从胸腔里发出的最后一句话:誓与息县共存亡。
张云杰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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