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妹妹这呼天抢地的哭声震住了,交换一眼,探询地斜睨着林仁兄,林仁兄耸耸肩,转过身进了卧室,一声重叹划破了夜晚。
等她哭累了,方宛青陪着她去浴间洗漱,什么也没问,真的当她是个小孩子般,替她洗脸、解衣,一切好了后,方宛青没有回主卧室睡,而是和林妹妹挤了一床,就象在她年幼时的雷雨夜,有时是爸爸,有时是妈妈伴着她同眠。
林妹妹窝在方宛青的怀中,一夜睡得都不踏实,有几次刚睡沉,然后又哭醒了,方宛青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天放亮,方宛青顶着个熊猫眼起来做早餐,林妹妹乖巧地在一边帮忙。两位男士也起得很早,这个早晨,林家罕有的寂静。
“爸爸,我想辞职。”早餐吃了一半,林妹妹细声细气地说。
“嗯!”林书白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好象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你今天把辞职报告写了,然后爸爸陪你去杂志社,和几个朋友打声招呼。暑假前,你就到你妈妈学院去旁听课,把考研的书带着看看。”
“你也可以去我们学院听课,有许多极品帅哥呢。”林仁兄插话道。
“你要是和美女约会,也要把我带着当电灯泡吗?”林妹妹白了他一眼。
“哪来那么多美女,现在满大街跑的都是恐龙,哦哦,全世界仅存的二个美女----方宛青女士与林妹妹小姐。”林仁兄那种油腔滑调的口吻,把大家都逗笑了。
“好了,快吃!我今天要上第一堂,林仁兄,你别以为研究生有多厉害,给我悠着点,好好上课,期未拿不到奖学金就别进门。妹妹辞职后给我电话,我下午没事,陪你上街买几件衣服,换季了,小姑娘家该有几身新的换换。晚上,我们一家去吃韩国菜,点妹妹最爱的炭烤牛肉。”
方宛青女士拿出一贯的雷厉风行,把今天的任务布置好。
“爸爸、妈妈,谢谢!”林妹妹把头搁在方宛青的肩上,声音软软的。
谢谢家人没有问她为什么哭,谢谢家人在她心痛欲绝时陪在她身边,谢谢家人在她茫然时给她憩息的港湾。。。。。。。在失去她深爱的人之时,幸好还有家人。
“乱恶心的小女生调调,受不了,受不了。妈,逛街时要我去帮着拎包吗?我下午也没课。”
“好啊,老林,你呢?说起来我们全家有十年没有一起逛街了。”方宛青很期待的看着老公。
林书白儒雅地笑笑,“行,我去系里把课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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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昨天对楚君威的专访,自然是不好交差的。总编看着桌上明显是应付式的采访纪录和辞职报告,眉头皱成了个结,“林妹妹,你既然要辞职,我就不讲什么了,不过,你是真的毁了这次专访,多好的机会啊!按理辞职报告收到后,要一个月移交工作,然后才正式生效。唉,楚君威的新闻一直是你追的,一周后他的新片首映,你去采访下,这次一定要好好把握。不必等一月了,那个采访结束,我批准你辞职。”
“可以让别人去吗?”她辞职就是为了不想再与楚君威有牵扯,她不能再见他了,再见,她都会瞧不起自己,她要把那张脸彻底的忘记。
“这已经是杂志社的先例了,若不是看在你父亲与领导是好友的份上,你昨天那个专访,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总编冷冷地抬起眼。
林妹妹再笨,也听明白总编口气中没有表明的埋怨,咽了咽口水,“我知道了,那个新闻我会把握好的。”楚君威的新片首映,一定明星云集,那个导演还不借此炒红了天,各家娱乐媒体都会去的,她混在其中就行了。那些万变不离其宗的首映新闻不难写,她好说也是新闻专业毕业的,打不倒她的。
辞职的事就这样算了结了,总编没派给她其他任务,她也不要天天去杂志社报到。
那天,一家四口逛街逛到腿软。好象商场里的东西都不要钱,方宛青女士毫不心疼的,看到什么她穿得合适就眼不眨地给她买下,刷卡刷得她心戚戚的,最后她嚷着累才把购物狂妈妈骗出了商场。
晚餐时,她吃了很多韩国烤肉,林书白和林仁兄喝了点清酒,方宛青女士居然会唱《阿里郎》,怪里怪气的口音,笑得她前俯后仰。
晚上打车回家,拎着大大小小的包下车,她不经意地回头,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眼熟的黑色宾利,她的心里像吹过一阵淡淡的凉风,瑟缩了下。
“妹妹!”林仁兄也看见了那辆车,在父母起疑前,拉住她。
“我知道。”她回给他一个微笑,笑得有些憔悴。
她没有再回头,和林仁兄打闹着一直到家门口。
把新买的衣服挂进衣厨时,不知怎么想起在君府里,她那些狐裘、罗衫、丝帕,一时心象被窒住,跑到林仁兄房间听歌。
林仁兄特迷周杰伦,她一向不屑,那种吐字不清的哼哈巴叽的,能叫歌吗?但有一首歌例外,她听过多遍。
“给我放首《千里之外》吧!”她轻声说。
林仁兄在电脑中翻了下,找的是费玉清的独唱版。老版的歌星了,把这首歌的凄婉无力的沧桑刻画得入木三分。
不一会,房间中飘荡着他稍带柔和的浅吟低唱。
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我等燕归来。
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你悄然走开,故事在城外,浓雾散不开,
看不清对白,你听不出来,风声不存在,是我在感慨。
梦醒来是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
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天涯之外,你是否何在,琴声何来,生死难猜,用一生去等待。。。。。。
“唉,为那个男人值得吗?”林仁兄双眼凝视她,带着几份气愤,粗鲁地扯了纸巾递给那个听歌听得哭花了脸的人。
“不是为他。”她抽了下鼻子,怎么会是楚君威呢?
如果能等到君问天的到来,她愿意用一生去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