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发前一日，紫阳峰

得上这劳什子的衣服。可不得不说，这衣服与小师妹还真是般配。师妹自小就生的清冷绝尘，一双星眸呈深琥珀色，虽说不像师傅的黑瞳那样幽冷，仿佛能把人心看穿，但也带着一丝疏离的味道；就似乎是，世间万物皆与她无干，而她亦不该生于这俗世，受他这俗物叨扰。

    眼前少女如今盘着惊鹄髻，发间带着去年生辰自己送她的一对金步摇；额间点着赤色梅花印，更显得肤白似血，吹弹可破。不同于他的五爪玄龙鎏金紫袍，叶玄离的道袍似乎没有那么多复杂纹饰，只是淡紫色纱裙里隐约透露出沙棠和荀草的暗暗纹路。花似开未开，草将长未长，但隐约似有香气，也不知是师妹今天抹了脂粉，还是这道袍中的花草真有奇香。

    林逍想得出神，不觉已站了许久。叶玄离微微睁开双眸，淡淡说道，“好。”便又合上双目。

    林逍微微一笑，一挥衣袖，一小叶紫檀案几便显现于洞中，案上还有一鎏金铜炉，刻着些云纹祥瑞。最奇的是炉中那支香，初闻如上乘梵香，可宁心静气，见大道如来；再闻又似有芙蓉花香，混着青草露珠的气息，可沁人心脾，见众生本心；若再贪心嗅上一嗅，林逍便就说不好是怎样一种感受了。似乎能听见人声鼎沸，又似乎可闻见各色珍馐；似乎是···

    林逍从纷繁的思绪中慌忙抽身，又一挥手，一根通体雪白的玉笛便在他掌中了。林逍一改平日里的嘻嘻哈哈，用衣袖细细擦拭着玉笛上的灰尘。这笛子想是用上乘的羊脂玉所制，虽无雕龙画凤，却温润通透异常；一青色穗子坠于尾部，初看无甚特别，仔细看来却是别有洞天。只见一青碧色双龙玉扣悬于盘云结下，其间隐约若有橙光，龙眼处镶有细致琥珀，栩栩如生。这可是他最最疼爱的师妹去年赠与他的束发礼，且不论价值几何，便是因为这送礼之人，他也当是格外宝贝这笛子。

    林逍微合双目，纤长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朱唇贴上玉笛的一瞬，悠扬的乐声便响起来，回荡在洞中，夹杂着洞外的隆隆水声。想是当年高山流水，引得伯牙断琴的情景也与现在无异。林逍心里想着，眼角眉梢就不禁微微上扬。

    就算他是那伯牙，他的小离儿哪里是什么钟子期呀。他这师妹虽说修行的天资奇绝，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背的北荒决，师妹也仅仅半日便有所得，而今这修为亦是高出他千倍万倍，怕是这人间除了师傅他老人家，无人再能出师妹其右。论吟诗作赋，下棋辩经，博闻强识，师妹亦是个中翘楚，过目不忘。独独这音律一事，叶玄离真真是一窍不通。

    林逍一曲奏罢，只见山间精怪妖兽已纷纷聚于洞外，欣赏这人间难得一闻的渺渺之音。叶玄离的脸上似乎也隐隐见舒展愉悦之色。而这一丝笑意，于林逍已经足矣。这世间万物，只要是能令师妹展颜的，便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去取；更何况，吹支曲子可远比刀山火海容易的多，想想他便觉得是自己赚了。

    后记：沉光香乃仙界扶桑大帝所配秘香，闻之，一可见大道如来；二可见众生本心；三可见无量欢喜。只是这众生无量欢喜心，未曾见众生者，又缘何于这香气中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