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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浅水区太浅,战船无法行走,士兵只能下水。
只要有覆过脚面的水,就能大大影响士兵的行进能力,何况沿岸漫长的浅水区?
对方只要在浅水里立起几个阻击点,有几个人能活着从没脖子走到覆脚面?
在你彻底走出浅水区之前,又是对方设好哨塔高墙,资源充足的还会在前面再修一道矮墙。
水里面陷阱更是极多,等人走到这时,多已精疲力尽,上来就是送死。
所以,要成功登岸打破防线,就必须打开一个突破口:
走深水区,要用战船硬撼城池和大营,难;
走浅水区,要士兵历经艰辛后还能维持战力,突破防守,也难!
伊礼的信心,并不是平白来的。
他立在江都临江的城墙面,起先看着张辽一路乘风而来,心头微提起。
“他们的战船太大了,我们的锁链甚至被直接带起。”
“果然悍勇……”
身边几个将领也面色苍白。
可很快情况有了变化,张辽于禁在撕开水面阻拦后,临岸时也为难了。
“放箭!”
速度远时,没有其他手段,只能靠箭矢招呼。
战船上,一艘艘床弩转动,射出如枪粗壮的箭。
若有士兵被击中,连人都被带飞出去,喷出一地烂肉。
威力之大,让人生惧。
然而,有了坚实的营盘之后,吴军便可以有效规避箭矢,并且进行反击。
张辽略皱眉头,开始尝试登营。
军士从甲板上架桥,搭营便冲。
“放箭!”
吴军箭射枪刺,张辽军落水不少,无可奈何。
因距离较近,后方投石也非常方便,能够有效威胁到张辽战船了。
“哈哈哈!”
见此,伊礼大笑,以手指之:“我怎么说来着?”
“将军高见!”众人道。
“反抗颇为顽强啊。”于禁道。
“明知必死,自然死战。”张辽眯起了眼睛,道:“将战船摆开,各部同时冲锋,施加压力。”
“对方兵力有亏,到天明就能撕开一个口子!”
这时,朱符率快船赶来:“大王有令,二位将军改走浅水区外,他来击破江都与大营!”
张辽于禁各领一队分开,往左右两边而去。
“跑了,哈哈哈!”
伊礼见状大笑,道:“他们船越大,到了浅水处就越吃不开,换个地方打照样吃亏!”
“都说周云天能征惯战,今日看来,也就是个蛮干的死脑筋罢了。”伊昌讽刺。
目送张辽两军离开,伊礼冷声道:“传令岸营和浅水守军,等对方搁浅、军士下水再打!”
“是!”
“他们又回来了……不对!大哥你快看!”
伊昌忽然惊呼,指向江面之上。
张辽于禁撤走后,他们这本逐渐安静下来,火光也是远处传来的。
突然,浪水又起,猛拍在营盘和城下。
鼓声骤起,震的江面都在发颤。
从中央开始,逐渐往两边扩散,一个个火把竖起。
“又来人我也不怕……”
伊礼话说完便止住了,眼睛盯着、盯着。
先是不屑,再是疑惑,而是惊讶、震惊,化作逐渐蔓延的惊惧。
“这是怎么回事!?”
放眼过去,绵延不绝,火光连接,形成一道水上长龙。
凭借此,伊礼等人依稀瞧见,一排排军士整齐列阵,一眼看不到头!
甚至,他们似乎隐约看到马匹往来的身影……
伊礼揉了揉眼睛:“他……他把整个南岸载过来了不成!?”
不然,这绵延数里甚至更长的‘水上陆地’,如何解释?
直到放的近了,伊礼他们才看清了。
“连船!”
船船相连,上面铺着整齐的木板,紧靠一块,形成了这壮观一幕。
轰轰轰!
鼓声不绝,连船不绝,连船后方还是连船,重重压来……
十数万人马的压力,马上就出来了!
吴军上下,从将到兵,都紧张了起来。
不怕张辽,是因为战船再大大不过他们,所以他们不怂。
但如今的对方,也够大!
再近了,甚至能听到战马在江面上发出焦躁的嘶鸣声……
连船、靠近、撞拢、战马奔腾冲来……
伊礼想着这一幕,身上忽地滚起一身冷汗。
如此硬的打法,一旦展开,绝对会是屠杀!
“火攻,点火!”
伊昌反应过来,大声提醒:“兄长,用火攻对付他们!”
“不错,船只相连,一旦烧起,反败为胜!”其余众人也道。
“去调竹排!”
“上面堆上柴草,泼上火油,放出去!”
紧急的军事任务进展到一半时,江风骤然变猛。
一只旗角被吹起,拍在伊礼脸上,一下把他给打醒了。
一个哆嗦之后,他嘶吼着对下方喊道:“停下,这是南风,快停下!”
风由南往北吹,而自己在北,要是放起火来——岂不是我烧我自己?
军士们急急停下,欲将竹排拽回。
此刻,连船之上。
陆逊看着旗角方向,惊喜交加:“南风大起!”
大王竟还有如此精准的观天之术……
能征善战,文武双全,麾下人才济济,自己连这种小道都精通——还有他不会的吗?
诸葛亮快步走入帅舱:“南风吹了起来,敌人城池和营盘就在前方。”
“好,起帆,准备水龙。”周野点头。
哗啦!
连船之上,一面面帆被扯起。
借着南风之势,连船整体加速,就像一块迅速移动的陆地,载着千军万马,扑向对岸。
在守军看来,那就像是层层叠叠的乌云,从远处的天边一路滚滚而来,将他们的士气一寸一寸碾崩了来!
无法抵达!
越来越近!
前不久还大笑的伊礼,此刻脑子乱成了一锅粥,想不出半点方法。
如他所言,周野就是硬干,现在又大又硬,他根本吃不消!
排列的兵马,已出现在他眼中。
“放箭……”
无力的喊声,怎么都带着点垂死挣扎的意思。
周军士兵跑动起来,不是避开,而是跑向一个个水龙。
他们要做什么?
伊礼不知道!
“放箭!”
“放箭!”
他只能这样喊。
呼——
回应他的,是连船上高塔喷射的水龙。
带着古怪味道的液体,直接喷在了吴军士兵脸上、身上、营盘以及未来得及撤回的竹筏。
“这味道……火油!”
同时闻出气味的陆逊和伊礼,却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
“用这东西喷火油……”
陆逊明白了,一拍额头:“没错,如此一来,水龙便成了火龙,我怎么连这也没想到?”
太妙了!
“火油,这是火油!”
“他们要放火烧我们!”
守军看着喷来火油,无能为力,惊恐大叫。
伊礼在惊吓之后,僵硬的像是一尊雕像,只是时不时抖一两下……
周野走出了帅舱,上了一处立起的船面高楼:“传令,放箭,放火箭。”
连船中央,一个火盆被率先点燃。
接着如烽火台一般,一个接一个燃起,信号完成传达。
各部前线指挥,同时麾下令旗。
“火箭,发!”
嗖嗖嗖!
飞来的密集箭矢,像是燃烧的蝗虫,飞向喷过火油的营盘和城楼。
轰隆!
火箭落下之后,火连着火,迅速烧成一片火海。
“啊!”
被淋了油的军士无处逃去,折磨之下跳入了长江,带着火在水中翻滚。
那些伊礼原先打算用来对付周野的竹筏,现在点着了往回跑,在营里也炸出火星来。
“放!”
“放!”
放火的永远不嫌火大。
溅起的火焰烧起了旗帜,城楼上一干人连忙后退。
伊礼衣服已经湿透了,这时候才缓过神来,大喊道:“泼水,赶紧泼水!”
“不要慌乱,大火烧了起来,他们同样无法靠近!”
“他们要是敢过来,这火便会粘上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