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撞人

    冬天夹杂着淡淡的梅花香，时间和空气似乎都变得有形起来了。

    “公主，三殿下送来了皮袄。奴婢看了，是上好的狐狸毛。暖和极了。公主冬天就不会冷了。”珍珠在旁边一脸高兴地说着。

    三殿下，上一世讨伐我最厉害的就是他。可惜我瞎了眼，一口一个哥哥，认为他对我都是真心好。

    我不说话，看着远处的梅花。坐在这里，还是照样能闻到梅花的香味，是纯粹的香味。

    “公主，六殿下也送来了貂皮。”珍珠十分兴奋。

    六殿下上一世虽然没有讨伐我，但是却没有帮我说一句话。

    不是他分不来是非，而是他不敢不向世人屈服，不敢不向世俗眼光和迷信屈服。

    “嗯，都放下吧。”我说着。

    “公主，明日你就穿这皮袄吧，定能艳压群芳。”

    “明日？”我疑惑道。

    “明日是赏梅宴，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公主你素来怕冷，还办在京郊外。”珍珠嘟囔着。

    我抚了抚怀中的小猫咪，心下黯然。

    所谓的父皇，哪里知晓自己怕冷，也只是做做面子功夫，让旁人瞧见我过得得宠爱罢了。

    “把这貂皮当了吧，换的钱都拿给京城外的流民。”

    “啊？”珍珠诧异道。

    我看向那里静默搁置的貂皮。

    貂皮是生生从动物身上扒下来的皮毛，可见残忍。因为我们这些人的畏寒，就要失去自己的皮毛致死，为此而做牺牲，不值。

    我上一世不就与动物无异吗？我摇摇头，似乎觉得这样就可以甩开这些荒唐的想法。

    “明日我就穿那件淡粉色的衣裳去吧。”

    粉色衬梅花好看。

    “好，公主穿什么都好看。”珍珠笑嘻嘻地说着。

    我望向远处的梅花，不出声。

    “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

    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百花凋残，斗雪而开。赞的就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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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珠扶着我，慢慢地踏上了马车。

    马车里铺陈地极好，沉香木，软坐垫，香炉染着，车内暖和和的，这是皇祖母给我准备的。

    上一世，皇祖母力排众议，她是唯一一个想要保住我的人。还记得那时，她站在远处，看见我被火烧，嘶吼着喊我的名字。

    我知她已经尽力。

    马车稳稳地走着，丝毫没有颠簸。

    我坐在车里悠悠地喝着茶。

    突然车子前倾，顿时停下来了。茶水也从杯里撒出来，打湿了我的袖子。

    我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又端起茶杯喝起来。眼见着珍珠掀开帘子。

    “公主，马车撞到了一对母女。”

    我伸出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母女，我看见那女孩的脸，顿时一顿。

    那不是上一世在牢狱里悄悄递给我吃的姑娘吗？

    “珍珠，你去把那对母女扶起来，给他们十两银子。”说罢，我慢慢地坐回马车。

    我一顿，想到了什么，“小顺，马车再驾慢些，注意不要撞到百姓了。”

    “好的，公主。”小顺极快地回答到。

    说完，车内外都陷入了沉默。

    我想起自己说的话。

    我关心记挂的百姓，也是成为加害于我的刽子手。

    我犹记得，那些凶恶鄙夷的眼神和扔在我身上的烂菜叶，他们有些人甚至在边吃瓜子边看着我活活被烧死。

    明明下定决心不要再温温柔柔，要果断坚强一点，要心狠手辣一点，可我还是会因为这些事偷偷哭，还是会为了他们考虑思酌。

    我真的挺傻，还傻的幼稚，傻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