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把这句话标上,可惜我不会拔开这玩意的盖子),第一口还是牛肉浓香,下一口就是海鱼鲜香。天堂也就不过如此了吧,我想。虽然天堂跟猫粮海滩还是有区别的,毕竟后者只满足我一只猫的愿望,但前者要满足所有故去生命的愿望,从人到猫到蟑螂都有愿望,也就说明上帝没有那么大的空间能用来给我造猫粮海滩了。不,我没有怪祂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时等别人给予还不如自给自足。虽然我做的是白日梦,这世界上绝不可能有猫粮海滩,但这个世界上好多家伙连白日梦都没有,跟他们比起来我简直天天都在亲临天堂。
虽然白日梦的视角更私人化,但我认为其实它也是一件可以分享的东西。只要前提是对方也为猫粮海滩疯狂,那么我们就可以用意识拉出一条传导线,把自己的梦跟对方的连在一起。这样我们都会拥有比初始面积更大的猫粮海滩,这是场双赢合作。阿妈说过“人多力量大”,我相信猫多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还有,我的确想看看我室友在面对生活更佳选择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他对现实已经知足到一种让人无时无刻不觉得乏味的地步,这种气质在阿妈看来叫“懂生活哲学”,在我看来则是像个傻子一般放弃了所有乐趣。
于是我把什锦猫粮海滩讲给他听,鉴于他对吃的喜好,还特意添加了许多夸张的专门描述猫粮种类和味道的词汇。比如我用“能住进去的猫粮城堡”代替了按摩沙堡,把“每一口猫粮都是不同的味道”换成了“每一口猫粮都同时藏着好几种味道。”如果现在我面前有面镜子,它一定能把我这副口沫四溅的样子照个全。我知道自己这么干绝对不能算心怀好意,但打破我室友的随遇而安气质一定非常好玩儿,我相信这种诱惑哪怕是再聪明的生物也一定抵挡不了。
“但你把所有味儿的猫粮都混在一起了。“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连什锦味也吃腻了,岂不是连替换的口味都没了?”
“谁告诉你什锦味猫粮是能吃腻的东西?”我质问。“你说这话的前提是什锦猫粮有可能被吃腻。但我说它不会!”
“好吧,你永远不会吃腻什锦猫粮。”这家伙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躺姿换了一个角度——一个离我更远的角度,也许它在筹划着一旦我失控发起攻击就给我来个侧踢。“我们现在按你的前提来——什锦猫粮是存在的,并且不会被你吃腻。那么然后呢?如果你这么热爱的什锦猫粮灭绝了该怎么办?你爱它爱到吃不腻,而你又没可能再吃到它了。难道你就要吃着单种口味的猫粮,痛苦地度过余生吗?”
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老是每天都一口一个“如果”地扯着愚蠢的问题。但我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该死,他说的有道理。什锦猫粮完全有可能灭绝,更重要的是它现在甚至不存在。
“嘿,我只是想让你把喜欢多放几个篮子,以防某个篮子哪天突然爆炸了。”他把头向后仰向我的方向。“毕竟现在我们每次只能吃到一种口味的猫粮。”
我本来想宣布他彻底赢了。可我很快就认识到一件事:他只是打败了我,这不叫赢。真正的赢是对阵单口味猫粮的胜利,甚至是对什锦猫粮无法自拔的自己的胜利,而不是在任何层面上压倒另一个生命。所以我必须得说我俩都输了,胜者是猫粮,以及创造它们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