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自己的嫡大小姐早年被人偷龙转凤送去武庄受苦,给别人养了十几年女儿。
之后潞大小姐好不容易被找回了家,又见那柔弱的泪人样,护国公府上上下下几乎都不喜欢这番没有血性的软弱模样。
于是坚韧耐劳,乖巧懂事,从不会哭的养女一时大得人心。
然而潞故秦是真的聪明,学什么都快。
虽然潞家不喜,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她的优秀。
潞家送女儿送得殷殷切切,像是急不可耐地想要甩掉污点。
反而对养女是越发地好,那些不知情的百姓都交口称赞潞府的仁义道德。
潞家长子倒是还清醒着,自潞故秦回府,他的态度虽然不热切,却是比对那个养妹要亲切。
关于那件事,他也争过,然后被关了一个月的祠堂。
一块礁石难抵大流。
坐在另一边的潞霂泊似有所感,如同虎狼一般幽深的眸子看向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他很快又转回了头,抬眸看了一眼高台上的人。
那人白裙素丽,弱柳扶风。
她的眸光明明暗暗,全身透着疏离冷淡的气息,与周围格格不入。
一直窥视潞霂泊的女子也看去。
对上潞故秦平淡的目光,潞愉那多情撩人的桃花眼轻眨,笑意轻蔑。
再给她三年,潞霂泊因血缘而仅有的怜惜她也能夺去。
远处打量的帛疏安见状,近日抑郁的心情一时大好,全然没有半点关心自己的姐姐。
至于淮王府的小世子,没有等到自家姐姐殷切的问候,与淮妃娘娘五分像的瓷白俊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不爽利。
这位眉眼间充斥着桀骜蛮横的小世子是有名的京城一霸,纨绔领头。
淮王和新任王妃都是极其宠爱这位幼年丧母的世子,宠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
只不过有心人都知道,一个是糙心眼的放任,一个是多心眼的捧杀。
若不是世子有个视他如命的姐姐,估计这没有什么城府的小霸王早在凶恶的京城中被那些怪物啃成渣了。
然而,尽管是有人挑拨的缘故,这世子对自己姐姐的凉薄也饶是令人齿寒。
兜转一圈,宫宴上真正的是在认真宴乐的,就是以猎奇心态欣赏才艺的后宫团和意气风发沉迷于为自己庆功的晏小将军。
诸多仍是妖魔鬼怪的心思。
“同皇上说声,我身子不爽利,可否先行回宫?”
淮伏看着侍女远去的身影,漫不经心间又瞥了台下一眼,就彻底收回了目光。
饶是邶黎国富足安乐多年闲情雅致出众,她看久了也无趣。
想来还是拘于情爱勾引的才艺实在肤浅,不得其味。
也不是不能看下去,只是宫宴下暗波涌动实在让她不舒心。
她见的尔虞我诈已经够多了,没必要给自己添堵。
邶黎哲闻言也未问些什么,应声答道:“你多照顾些淮妃。”
“奴婢遵命。”
高位上的帝王满心眼都是自己身旁懒散的皇后,正絮絮叨叨让人多陪自己一会,不要回去睡觉。
嗡得耳朵发痒的钿顾扶随手挑了颗紫葡萄塞进那张合的薄唇,指尖温热:“行,陪你,别吵。”
她压下困意,懒洋洋地靠在帝王身侧。
尽管慵懒,却又很难说有失威仪。
宫宴这处聚集了太多人,淮伏挑了静处走。
还是被事端绊住了脚——
前处明亮烛光下,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各带一串的侍从,正张牙舞爪地争吵着。
一人瞧见了她,倒是先熄了火,哑了声。
另一人见势望来,很快又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淮伏身后的侍女见那淮小世子拿架子的样子气得不轻,又担忧娘娘忍住了宫宴没忍住这时。
担忧娘娘一时心软又把一颗长姐如母的苦心捧上前,任淮固那没有良心的作践。
她忐忑地随娘娘走上前,走近。
再目不斜视地走过。
别说她有多震惊了,淮小世子径直瞪圆了猫眼,火气十足:“淮伏!”
另一人自觉告退,带人逃离了火场。
淮伏的眼睛与小世子并不像。
此时她凤眼轻眯,不怒自威:“不过一个世子,也敢直呼本宫的名讳?”
淮固愣了,瞪大的猫眼呆滞失神,不那么蛮横气的瓷白脸蛋倒是有些可爱:“你、你怎么能……”凶他。
“本宫如何不能?”
烛光之下,他素来温柔、只会轻声同他细语的姐姐面无表情,眸光冷淡,一身贵气高不可攀:“入宫那日,本宫便说过,”
“本宫已经放弃你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精致华贵的外袍扬起一阵冷香,清幽而疏离。
少年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迟钝而来的迷茫如狂浪拍了过来,似是将他卷入窒息的孤寂。
他头一次心里如此发慌,不知所措。
他听见身后的人颤着嗓子说:“世子,您,您怎么哭了?”
淮固咬牙,踹了那多嘴的一脚,倒是因为内心的慌乱反而失去了平日的狠厉,又加上湿漉漉的猫眼,像一只无理取闹又无端可怜的的奶猫。
一只被遗弃的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