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啊,流了这么多血,你还敢跑出来,真是不要命了!”慕向惜快要急哭了,从小到大,还真是没有见过真人流这么多血的,而且是从胸口流出来的,他竟然还装作没事人一样,想想刚才他抱城城的动作,那得多痛啊!
“你知道我不会爽约的。”上官擎虽然是笑着的,但是那严肃的神情还是让她一怔,眼泪就这样被逼了出来,“那也不能拿性命开玩笑吧!”
“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看她哭,他立刻软了口气。
“让我看看,我不碰。”慕向惜小心翼翼的靠近他,轻轻挑开他的外套,看着里面染成一片血红的灰色体恤,她差点**尖叫,泪水流得更凶了,却用力忍着,没有哭出声音,她自认自己忍痛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可是,这样的伤势,她肯定会立刻晕倒了事。
“男子汉流点血是很正常的,姐,别为我哭泣。”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指了指腿上放着的蛋糕盒子,慕向惜无奈的一笑,拿过小勺子喂给他吃,“别人伤的?”
“嗯,是我不小心。”
“以后出行,还是让人跟着的好。”
“我知道了。”他点头,“嗯,真好吃,姐还记得我喜欢吃的口味呀,真是难得呢!”
“今天还做了红烧太阳鱼呢,可惜你没吃到。”
“没关系,下次吧!”吃力的靠在后面,慕向惜体贴的将胳膊放在了他脑后,让他枕得更舒服一些,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他的呼吸很细微很让她揪心,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心底,痛意撕扯着她敏感脆弱的神经……
以前最是羡慕和欣赏他的强势和霸道,今天,这样虚弱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知道,他不愿意将自己无助的一面展现给她看吧?所以才想着要先行离开,但是,他还是不能够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唉,阿擎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体贴呢?姐这样的人,真的是不值得你这般用心付出!如果可以,就让我这不算坚强的身体来承受强加在你身上的痛吧!
她宁愿受伤的是她,然后,他来扮演这个照顾人的角色,那么,她也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了。
只是现在,躺在她怀里的是他,需要帮助的人也是他,而她,却束手无策,她无能为力,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忍受苦痛的折磨,任宝贵的血液从他身体里流窜而出,感受着他慢慢流失的体温,他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不可以叫醒他,她不能够那么残忍,如果睡梦能够带走他些许的痛,那么,就让他睡吧,她在这里等着……
不多时,车子便停在了一片宽阔的绿地上,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探头进来的上官勒冷冷的看着偎在一起的男女,视线最终落在她紧紧按着他胸口的被染成红色的手指上,一丝伤感和疼痛在眸子中掠过,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一个示意的眼神,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过来,将她怀里的男人抱了出去,慕向惜也从车子里钻出来,入眼的就是停靠在宽阔平地上的一架私人飞机,螺许桨搅动的气流让她差点站不稳身体,看上官勒一句话也没说就要走开,她急慌慌的追过去,大声的问,“今天一定要去意大利吗?他受伤很严重……”
男人回头,俊得颇让人心寒的脸紧绷着,好一会,他才动了动唇,脸色依然难看,但不像发怒,反而带着点叹息,“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很麻烦?”
“对不起。”
“伤成那样了,竟然死也要过来看你们,就因为害怕你失望!”
“对不起。”
看她除了这三个字似乎没有别的可说的了,他非常懊恼的抚了抚鼓胀的太阳穴,语气也随和了不少。
“算了算了,把你枪毙了也难灭我心头之火,女人真他妈不是好招惹的,我可不希望我兄弟走上我这条不归路,那个,我说你哭个什么劲?我会陪他一起过去的,有我照顾他,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呜咽着点头。
他举步离开。
她满眼眷恋的看着已经被抱进飞机的男人,低头看向自己满手的黏~腻,血的气味,其实并不是那么令人恐惧……
“喂,小孕妇!”
远处的一声高喝让她回过神来,上官勒神情别扭的冲她咧嘴笑了笑,“再见!”
“一路顺风!”她破涕为笑,冲他大力的挥挥手。
他用口形说了一句什么,慕向惜没有看懂,只是感觉他的表情很沉重很哀伤……
飞机在头顶盘许了一圈,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中,那辆悍马还在路边等她,她精疲力尽的走过去,“送我回学校吧,谢谢!”
周末的傍晚,寻常这个时候,家里是最热闹的,而今天,却沉寂无声,没有城城娇憨的笑声,没有爸爸在厨房热火朝天炒菜的声音,没有妈妈追着城城喂饭的喊声,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成了无法挽回的记忆……
客厅和厨房总算是不脏了,可是,却像是无人问津一样,他们都不在家吃饭的吗?
听到主卧传来一丝异样的响动,她诧异的走过去,敲了敲门,紧接着一阵‘砰砰咚咚’乱想一通的声音,她心里一急,就将门给推开了,看着卧室内慌忙从床上起来的两个人,衣衫不整,满脸通红的爸爸,被剥得只剩下内~~衣又泪流满面的妈妈,她尴尬的矗立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在她决定离开的时候,妈妈眸子里那请求的光芒让她驻足了,她轻咳一声,“爸……”
“我有事,出去一下。”拿起床头散落的外套,他走了出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慕向惜闻到了浓浓的酒精味道。
爸爸他……竟然喝酒了?
他……想强~~~暴妈妈吗?
上帝啊!
天底下的男人怎么都成了这种德行?就连自己敦厚儒雅的爸爸,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看着一身吻痕狼狈不堪的妈妈,慕向惜转身就想走,却被她唤住了,一边啜泣一边穿衣服,“小惜,不要走……”
“妈……”她回头,缓缓坐下来,帮她将衣服递过来,刻意不去看她的身体,只是偶尔不经意的一眼,就让她深深的叹息,自己这身雪白的皮肤就来自于妈妈的遗传,有了一点伤痛就会立刻现出原形,不用猜就知道是被人虐~~待过了。
许南川对她做这种事情,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但是,爸爸对妈妈,向来不都很温柔的吗?他们之间很少交流,在外人看来,他们的感情很平淡很宁静,似乎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大波大浪,像今天这样的大动静,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呢!
“妈,爸他怎么了?”
“喝醉了吧!”
“他最近经常喝酒吗?”
“嗯。”
“你们之间……闹别扭了?”她隐晦了提了一下。
“是的。”她轻轻点头,从床~上下来,走到电视柜上拿了一盒药,随意的抠了一片就往嘴里塞去,然后才发现杯子里已经空了,慕向惜起身,闷声说道,“我去给你倒水。”
客厅的饮水机也空了,暖瓶也是空的,房间角落里倒是堆放了几瓶矿泉水。
她索性去烧水,这个时候却看到妈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许了一瓶矿泉水就把药吃了,慕向惜愣愣的看着,半晌才问,“不凉吗?”
“还行。”裹了一条毯子,她垂头坐在了沙发上,眼睛无神的看着窗外暗沉的天空,冬天的傍晚,总是这样阴冷阴冷的,缺少阳光缺少暖意,慕向惜知道她的心情肯定是不好的,这一点,她们两个人心意相通,都不喜欢这种没有生机和活力的天气。
因为年月久远了,烧水壶的噪音很大,在这个狭窄又安静的客厅,听起来有些吓人,好像下一刻它就会爆炸一样,慕向惜紧张的盯着,唯恐会发生意外。
“家里的两个床,都换新的了,是许南川付的钱。”她的声音很小很轻,那种神游太虚的神情让慕向惜误以为那声音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嗯,我知道。”刚才匆匆的一瞥,她也发现了,只是,床很贵,放在这个家,很不合适。
‘咕嘟咕嘟’,水开了,按钮弹起的那刻,她就把电源给拔了,动作很慌乱。
将杯子装满水,端过去放到她面前,自己也捧了一杯暖手。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还是她率先开口,“脸色很不好,感冒还没好吗?”
“嗯,这几天天气很冷,又加重了。”终于收回了遗失在外面的视线,匆匆的瞥了她一眼,又开始注视面前袅袅蒸腾的热水。
慕向惜突然有些急躁了,妈妈这个慢吞吞的个性有时候真是让人抓狂,将杯子往玻璃桌上一放,她声音高了不止一个音阶,“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自己的女儿说的呢?不要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她已经很痛苦很痛苦了,一颗心也早已被撕扯得零落不全的,给了缺少健康体魄的城城,给了腹中极不安稳的胎儿,给了捉摸不定的许南川,给了安危未卜的阿擎,现在,还要来操心他们两人的事情!
可不可以让她好过一些?
可不可以给她平静的生活?
可不可以稍微怜悯一下她?偶尔为她着想一下?
这样不见天日的生活,真是够了!
她活在这个世上,是为自己而活的,是向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前进的,可是,为什么所有美好的东西离她越来越远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们的痛苦毫不理由的强加在她身上?她不够强大她不够坚强,她真的无法承受那么多……谁,来解救她?
面前这张淡泊的脸,带着灰暗的力量,在将她自己淹没的时候,她开口了,“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失去了的,就再也回不来了,更何况,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拥有过,所以,没了就没了,这一辈子,就这样算了吧!”
慕向惜咬紧了牙齿,如果,如果她是自己的女儿,她会将她从这种自甘堕落的梦境中打醒,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妈妈呢?她们两个,不分伯仲……一样的消极,一样的淡漠,一样的懦弱……
“爸爸有外遇了吗?”
“小惜,你……”终于让她面色出现了惊恐之色。
慕向惜苦笑,“原来是真的。”
原来,那天他搂抱的那个女人,真的是他的情~~妇了?
妈妈,是早就知道了的吧?
“是谁?”
“小惜,不要再问了……”
她起身走回了卧室,她逃避了这个问题……
慕向惜气得指甲陷在肉里而不自知,无助感包围了她,像细菌一样吞噬着她,就这样坐着,直到外面夜色暗沉,腹中空空的,却不想动身去做饭,杯中的水早已没有了热气,她端起来‘咕咚咕咚’饮了个精光,凉得压根发痛,却依然压不住心头不断上窜的怒火。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是许南川的,看见这个名字她心里就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恼意,看他不依不饶的拨打,在第N遍的时候,终于被她接了起来,语气颇为不耐烦,“有什么事,快说!”
意料之中的,对方差点飙起来,犹如魔咒般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慕向惜,我看你是更年期了是不是?”
“我更年期?大叔,你看看自己的年龄再来说我吧!”她的回答近乎挑衅,人习惯用倨傲来掩饰脆弱。
“该死的女人,你想死吗?”
“是的,我想死,你们都在逼我死!”微温的液体再次流淌在脸上,她擦了擦,像是永远也擦不完了。
许南川残冷的笑,然后痞气十足的奚落,“怎么,今天下午,你们背着我偷偷见面,上演一出你侬我侬的戏码,他受伤那么严重还是要信守约定,宝贝,你被他感动了吗?所以,他走了,你担心得想死了?我告诉你慕向惜,想死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