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着嘴巴捏了一下他的伤处,惹得他龇牙咧嘴,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她一脸搞怪的笑容,他顿了一下,然后摇头叹气,阳光在他脸上染上光辉,随即绽开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眸子里滚动着水银一样的流光,似乎再也承载不了刺激,他终于放声大笑起来,肩膀颤抖得厉害,连带着那屋顶都被震得簌簌作响,“……哈哈哈,这丫头真合我胃口。”
看他终于熄火了,慕向惜就开劝了,“父子两人又有什么隔世的仇恨呢,爸,您就别生气了!既然都把这银行交给他了,就随他怎么折腾吧,他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会把事情搞砸那才叫怪哉!”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扯起嘴角笑了笑,“你看我这张脸!”
“嗯,貌似不生气了……”
“笨!生气也不能体现在脸上,皱纹是我最在乎的。”
“切!您刚才的样子你是看不到,黑丧着一张脸,紧皱着眉头,皱纹不知不觉中就形成了。”
“真的?”他这下冏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抚了抚眼角,最后将手放在了嘴唇上,来回的摸索着,思索着。
“您看看许南川那张脸就知道您当时是什么状态了。”反正两个人跟胞兄胞弟似的,看彼此的脸就如同照面镜,方便快捷!
“嗯,好吧,以后我会注意的。”最后,他做出了结论。
鉴于他的手不方便,慕向惜亲自为他将西装给穿到了身上,这个时候,那道门恰好被人推开,进来的吴佩佩挽着许南川的胳膊,亲密的低头说着什么悄悄话,看到房间里的两个人,显然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许南川嫌恶的眼神看着慕向惜为自己爸爸穿衣的动作,瞬间冷了声音,“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慕向惜指了指身边男人受伤的手。
没等她说完,许南川就面带怒色的呵斥,“出去!”
慕向惜胸口惊痛,快要窒息的感觉让她喉咙里面鼓胀鼓胀得难受,指甲不自觉的深陷在手心,他……还是没有学会尊重为何物,这样该死的态度,这样鄙视的眼神,这样让她心旌的语气,她真的想要一去不回头……
许文泰感激的道谢,“小惜,谢谢!”
“不用。”她的声音低哑,就像是濒临绝境的鱼儿,连浮出水面冒泡都成了一种痛苦的事情,她转身走出去,经过吴佩佩身边的时候,她伸手拦了过来,言语是不变的犀利呛辣,“慕向惜,你是什么年龄段的人都不准备放过了吗?”
“佩佩,你这是什么话?”许文泰听不过去了。
“没什么,就是看不惯她这种花蝴蝶飞来飞去的行为。”
“我有没有飞,大家心里清楚。”慕向惜淡淡的回了一句,胳膊随即被她揪住,堪比男人的力道像是要扣进她的骨头里才肯罢休,语气凶狠,“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恨我就一次算清吧,别有事没事咬我一口!”真是受够了她这样排挤人的手段,不管有人没人人多人少,完全不给你面子和尊严,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她慕向惜没有做损人利己的事情,所以,不怕她揶揄!
她的反抗让吴佩佩气极!
“你!”她习惯性的伸出手就要一巴掌甩过来,却被走过来的许文泰眼明手快的挡了回去,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毫不客气的扔到了沙发上,“你这丫头现在越来越猖狂了,对长辈不尊重就罢了,现在还学会打人了?”
大概是压痛了胳膊,她费力的爬起身,唇角满是嘲弄的苦笑,“我对你们不尊重?”
“你说,你有几年没有回去看你妈了?”
“她是我妈吗?有哪个做爸妈的会把自己的女儿推到这样的绝境,看到我伤心,你们开心了,是不是?”吴佩佩彻底的歇斯底里了,慕向惜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与她无关了,那些过往,不是她的错!现在的悲剧纠葛,不要再来牵扯到她……
她步履艰难的走出来,身后是许文泰含着悲怆的劝说,“佩佩,错误已经铸成,你再埋怨也没有用了,为何不能放开胸怀坦然的接受呢?”
“我没有你们潇洒,我放不开!”她哭了……
门被关上,慕向惜犹如失去生命的布偶,缓缓的坐下,早上的牛奶没有了半点热气,她捧起来一饮而尽,就连心脏都被这股凉意给浸透了,她没有什么可伤心的,只是感觉满腹的失望……失望将她弥漫了……
有什么,比一个人用尽生命的力量去做一件明明知道不可能完成的事,更悲壮?
有什么,比一颗心倾尽所有的感情去爱一个明明知道不可能爱她的人,更凄惨?
被人折了翅膀的蜻蜓,从此无法停在青青绿梗上,但它也不是属于陆地的。
被人做成标本的蝴蝶,从此无法飞翔在花丛之间,但它也不是属于私有的。
想起以前,在绿红酒吧喝酒买醉的日子,多么潦倒多么落魄,现在竟然有些怀念了,醉酒能使人发~泄,能够使人的脑袋有短暂的空白,没有过去和将来的瞬间,没有爱和恨的瞬间,每一张脸,在她醉醺醺的眼里都代表了单纯而简单的快乐。
为了这虚幻的快乐,她毫无心机的笑了。
轻轻扯动嘴角,淡得像水,像清晨白色的雾,像深山中一声虫鸣的回响。
一现即逝的笑容后,一切过去又回来了,一切现实又摆在了她面前,她隐去了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她问自己,“我哭了吗?”
宿醉的清醒,是她最为恐惧的,那无尽的空~~虚和寂~~寞,还有一颗头痛欲裂的头颅,这就是发~泄之后的代价,仿佛人的精华被抽空了,只剩一具空荡荡的皮囊,她睁开眼睛,连眸子深处也是空洞洞的,空洞洞的深处,映出他无情的脸,现实依然是残酷的,她的处境还是这样进退两难……
一道声音唤醒了她,慕向惜茫然的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那关切的眼神让她感动,她想微笑却发现脸部神经已经不受控制了,“爸,要走了吗?”
许文泰叹了一声长长的气,“中午有空吗?”
“嗯。”
“我在对面咖啡厅等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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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向惜影印文件的时候,吴佩佩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低垂着头掩饰了红肿的眼睛,就连旁边的同事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应对一声,默默的离开了……慕向惜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恨她吧,也说不上,喜欢她吧,那也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同情’二字。
桌上的内线响起,同事向她招手,她摇摇头,指了指洗手间,放下资料,她不管不顾的躲了进去,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就算知道终究是逃不过的,但是暂时能躲得过她就不想放弃一线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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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热情的服务员带到咖啡厅的包厢里面,里面的男人正倚靠在窗边吞云吐雾,深邃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外面的街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严峻的问题,他的烟盒也是白金的,跟许南川的是同一个款式,慕向惜浅浅一笑,“爸。”
“小惜来了?”绅士的将烟熄灭,他走到沙发前坐下。
慕向惜刚落座,饭菜就摆满了一桌,让人食欲大增的意大利管面,清淡的蔬菜沙拉,热浓的巧克力牛奶,还有各种小点心,根本不由得她选择,电视里面那些绅士将菜单交给淑女的情节,在他们这里似乎永远不会上演,她不由得轻笑出声,许文泰抬了抬眉梢,“有什么好笑的,我可以分享吗?”
“爸,您和许南川,都是霸道高傲的男人,喜欢掌控局面,喜欢操纵别人。”
“小惜,你的意思是说今天的事情我做错了,是吗?”
“是的,爸,作为一个小小的助理,一些事情的内情我是了解的,您所说的资金调度,如果只是为了给吴阿姨的亲戚好处的话,那我感觉真的没有必要,您这样做,违背了您的意愿,同样也破坏了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何苦呢?”
她侃侃而谈的姿态,轻声细语说出的建议,让他收敛了眸中闪耀的锋芒,眼底溢满了不加掩饰的赞赏和欣喜,他沉思了一会儿。
“好吧,小惜,你说服了我,这件事情,我会放弃的!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能够让我退却的人和事情很少很少,你这小丫头算是比较特殊的例子了!来,碰一杯,庆祝一下!”
“我很荣幸!”浅抿了一口柳橙汁,她笑得甚是甜美。
在两人正谈得酣畅的时候,慕向惜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许南川的,她看了一眼,就直接关机了,随意的扔在了包里。
这个干脆利落的动作让许文泰不由得又是一阵侧目,有些惊叹有些目瞪口呆,慕向惜被他似笑非笑的盯视搞得扑哧一笑,“爸,您就别这种眼神看我了,我平常是很客气的一个人,不会这样挂别人电话的,只是,今天……”
“他惹怒了你。”
“是的,所以,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她咔嚓咔嚓的咬着新鲜的蔬菜,嚼得很用力,就像是在啃某人的骨头一样。
“唉,爱上你们这样的女人,真是一种灾难!”
“他不爱我!”空调的热气恰好吹在她脸上,顿觉火辣辣的。
“是吗?可是我在办公室里看到的却不是这个样子,他眼神里那分明就是**裸的醋意,他吃他老爸的醋呢,当然了,如果我不是那么帅气的话,他大概也不会如此的愤怒,呵呵。”最后,他不忘记自恋一下。
慕向惜笑,“如果那叫爱的话,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他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我又何必自作多情的将一颗心遗失在他身上呢?”
“他从小就是我们宠爱的儿子,聪明独立又才华出众,在后起之辈中,他最是出类拔萃,上流社会哪家不羡慕我许家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哪一个父母谈起自己的儿子女儿不是满脸幸福和自豪的微笑?
纵使他们父子关系再怎么僵硬,依然没有那种与陌生人的隔阂。
慕向惜知道,外表光鲜的他,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爸爸而已,他所钟爱的儿子,永远深藏在他心底。
“许南川,许南川……”她一遍遍的念着这个名字,“爸,你知道吗?许南川,一步一光影幻呈,他太莫测了,与他的每次对峙和交锋都是我不能预想的,惨败的局面就是我经常面临的尴尬处境,他每一种面貌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和他打交道,费神费脑还轻易松懈不得,有时候,感觉他缥缈不定,像是脑海里倏的闪过的一个念头,很玄乎很朦胧,我想抓住他,他却飘忽无踪。”
“小惜,你也爱他的,是吧。”
“或许……是吧。”
“唉,那就坚持下去吧!别像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却不能伸手去触摸她,只能在黑暗中在她睡熟的时候像瞎子一样去触摸她,在心中描摹出她脸部细致的形状,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痛很伤人……”
他用叫人疑惑不解的激动语气低沉的说,脸上似乎掩盖了一抹迷蒙的薄雾,细看之下,竟是难以抑制的伤感,就那样一层一层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她也被感染了这气氛,心里有莫可名状的凝重在慢慢聚集,像是要把人给压垮,她有些呼吸困难了……她甚至不敢问出口,她试探的猜测,“爸,您说的人……是罗阿姨吗?您爱她的,是吗?”
“是!”回答得毫不犹豫,眸子里的深情让她想哭,他也是痴情的男人!
“她……不爱您?”
“是!”
“所以,您找了一个替代品?”这个替代品,是永远都无法与高贵优雅的罗阿姨无法抗衡!依他的眼光,会看上如此庸俗的张素凝,也让她无法猜透,所以,她的语气有些奚落和嘲讽的意味。
他换上了一种残忍又狰狞的笑容,“如果我说,这个替代品是罗阿姨亲自放到我床~上的,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