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么?我常常怀念那年。”他又语,语气迷离,“那个初夏的傍晚……”
“我已是他的皇后……”我突兀地打断他的话,不想让他说下去,纵然他说出了我也想说的话。
我也常常怀念那年,那个初夏的傍晚。
在太后的慈宁宫,我见到他,这个后来被世人称作雅王的男子。
那天的他一身白衣,嘴角也噙着极好看的笑容。
“我知道……”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摩挲着我的发丝,喃喃说道。
“我爱过一个人。”
“我知道。”我不清楚他是在回答我的话还是在自语。
“你不知道……”我想转过身去看他,挣扎着,他的手臂更紧地箍住我。一切都是徒劳。
“我知道,”他轻声笑了,笑声中饱含着甜蜜与苦涩,“一切都会过去的。”
没错,一切终将过去,所有的欢笑与泪水。
假若必将失去那些珍贵的情感,我会选择从未开始。
没有再言语。我只是望着眼前的雪花缓缓地飘落,一片又一片……
天色渐黑的时候,我轻轻地拨开他抱着我的手,转过身。
我望着他,目光呆滞,缓缓地道,“只余空恨……”
只余空恨。四个字,倾尽我全身的力量。
我看见他身子有隐约的颤抖,嘴角噙动,却不言语,嘴角熟悉的笑容也已不复见。
他的眼睛深如凝火的寒潭,面色苍白。
我在等他开口,告诉我当年为什么失约。
只要他开口,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会原谅他。
我以为他会给我一个解释,我一直期待他能给我一个解释,但是没有。
回答我的只是漫天纷纭的雪花,无穷无尽。
许久,我别过头,踏着厚厚积雪离去,再不回头。
只余他呆呆地立于原地。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爱,你也许能爽快地转身离开,也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是那片天空,却不容易忘怀。
很多年后,我才有勇气慢慢去接近这样一个事实:
爱情也许没那么伟大,世俗伦理也许有它的道理。
自寂园别后,我再未见到陆离。他去了南疆,与我已相隔千里之遥。
好像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在心里坚守了很多年的那段爱情开始坍塌,或许我以为的牺牲付出,对方并一定那么需要。
当庭暖酒,漫步无言。
流光的消逝,只有静默者才能触碰得到。而在这怨念深深的黑宫里,我想我是唯一的静默者。
黑宫里所有的一切均与我无关,除却那所谓的皇后虚衔。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初夏,在慈宁宫,我遇见了陆离,还有殷曲。
那年的陆离还不是雅王,那年的殷曲也不是皇上。
那个初夏的傍晚,陆离送给殷曲一柄极好看的紫金柄嵌七彩宝石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