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恩见我似乎是起了疑,自然更是诚惶诚恐,往日的冷静沉着早已不复见,“奴婢刚才失言了,奴婢知错。”
我漠然地瞧了她一眼,看着她脸上极少出现的惶恐神情,并不曾再多说什么,只是走至琉璃窗棂前,推开了窗户,任冷风扑面而来。
思绪,已然明朗起来。
今日若恩的种种表现,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三个月来,我周围的这些宫人所灌输给我的各种所谓的回忆,果然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我不喜穿纯白色,自然我也不会喜欢吃辛辣食物,由此看来,其他的那些从他们口中说出的关于我的事情,想来也必定不会是真的了。
沉沉的目光,移向窗外,看着远方原本湛蓝的天空被黄沙渐渐掩盖,我问若恩,“大军是不是要在今日开拔了?”
若恩一愣,随即回道:“回夫人的话,是。”
“领兵之人是谁?”我又问。
“墨羽将军。”
“墨羽将军?”这次发愣的换成了我。
隐隐地,觉着这名儿格外地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
“回夫人的话,是。”
纯白丝衣,衣角坠着朵朵梅花,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这是若恩为我取来的纯白色衣裳,三个月来我从未穿过的纯白色衣裳。
纯白色,我知道,那是莫言的最爱。
这些日子以来,北楚宫里每个宫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清晰而泛黄的铜镜之中,映照着一个身穿纯白色衣裳的容颜清滟亮洌的女子。
若恩盯着那铜镜看,轻叹:“漾夫人好美。”
“美么?”我问。
“美。”
我笑。
转身看了若恩半晌,才缓缓地开口:“美又如何?这颜色,今日之后我便不会再穿了。”
“为什么?”若恩好奇地问。
我沉默,一时却没了说话的兴致,别过头,只将目光看向窗外一片秋日的肃杀。
若恩伺候我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大致知道我的脾气,知道自己多事了,也不敢再问,识趣地收拾之前的衣裳。
更鼓就在此时忽起,绵绵悠长的回音。
正是卯时。
卯时,距离辰时大军开拔还有整整一个时辰。
我看着若恩正欲退出寝殿,忽然出声吩咐她:“替我准备一辆马车。”
若恩一愣,随即开口问道:“夫人要出去吗?”
她原是无心的随口一问,然而听在我耳中,却忽然觉得刺耳起来,无端的怒气自胸中涌起,连我原本平缓的声音也不禁提高了许多:“怎么,如今连我去哪里也得征求你的同意了不成?”
若恩似乎从未见我如此失态过,顿时噤若寒蝉,哪里还敢说什么,只道:“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