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周昌一看钟离这幅不死不活的,不恼不怒的样子就生气:“那秀荷是我的妾室,你居然敢收到红楼会所来做chang~妓。你这是逼良为娼!天理不容!”
终于有了小声的议论声。
钟离笑归笑,可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这是她早就预想到周昌要说的话:“周员外,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尊重红楼会所里的姑娘们。”
“还要尊重,不是chang~妓吗?当了biao子你还想给她立牌坊?”周昌一脸的嘲笑。
钟离的笑有些僵硬了:“周员外,我是尊重你在红楼消费过,是红楼的顾客,所以才对你再三客气,你说我钟离没有关系,可是我会所里的那些姑娘,不管是卖身还是不卖身,个个都冰清玉洁,她们不是biao~子。”更何况只是会所现在根本就没有姑娘愿意卖身,都以歌舞表演为主,除非有客人看上了,想收房,这里不会有人逼着姑娘接客。
本来闹事就在会所外面,自然里面的姑娘都围了出来,一听钟离这样说,个个眼框泛着红。
“哼,还为这些biao~子争辩,你这生意做得可大方。”
钟离杏眸轻缩,摸了摸她嘴周的胡渣,邪魅一笑:“钟离想周员外也很大方,否则也不会把我会所里的姑娘娶回你那干净的府里,不是吗?”
周昌脸刷的白了下来。
“钟离,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把秀荷那biao~子给我拉出来!”
钟离不笑不怒:“她是自愿回来的,你应该让她自愿跟你走。还有,我会所里的姑娘不是biao~子,员外您也是女人生的,请你尊重任何一个会成为母亲的女人。”钟离故意把‘你’说成了‘您’。那个字咬得重重的。
“钟离,你竟敢,竟敢……”竟敢这般比较,周昌气得舌头打结,居然把他的母亲跟ji女一起比。
钟离道:“我说过,我红楼会所里的姑娘,个个冰清玉洁,她们挣的每锭银子,都是她们弹琴唱曲,翩然起舞辛辛苦苦挣来的,也是来会所里消费的各位爷自愿给的。试问,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怎么就是biao子了?”
周昌冷嗤一声:“还不都是男人的玩物!”
对于周昌的低下素质,钟离没有办法,但是周昌的话,的确让钟离肺里冒着火泡子,快炸了,却依然压着火,慢悠悠的说道:“看来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不是吗?周员外!”
“钟离,你……你什么意思?”
钟离哼笑了一声:“佛说,当你看到对方是什么样子,你便是什么样子,所以有句话说得好——好马配好鞍。”
“钟离,你居然敢侮辱我!”南昌被一直语速缓慢的钟离气得一茬接一茬,喘着粗气,钟离竟敢说他跟biao~子是一样的。能不气么。
“没有,我这是在抬举员外您,我会所里冰清玉洁的姑娘,定是配得起员外您的。”钟离越说,笑得越是谦恭和真诚,只不过杏眼里划过的狡黠被瑾彥捕捉到了。
围观的人有的闷笑出了声,有的人也对钟离的观念很是质疑,毕竟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把秀荷交出来!”周昌觉得说不过钟离,气得颤抖,大声喝道。
钟离冷笑一声,仰起高傲的头:“凭什么?”
周昌瞪圆了眼,开始支支唔唔起来:“凭……”
“凭员外您已经休了秀荷吗?”钟离哂笑道“并且已经让她净身出户了?”
有人小声的议论,至于什么内容,钟离根本不想去听。
“我没有休过秀荷!”
周昌此声一出,议论声更多了。
钟离杏眼眯了起来,寻思着这是怎么回事,转身吩咐卡宴把秀荷找过来。
秀荷嫁了一个月,瘦得跟把柴似的,眼框都陷了下去。还记得初回红楼时满身的伤,这两天用了最好的药膏给她涂了,才好了些。
秀荷一见周昌,竟不敢说话,只往钟离身后躲。
会所里的姑娘个个狠冽的眸光绞着周昌,都看过秀荷一身的伤。
“秀荷,过来!”周昌像个流氓似的命令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秀荷竟然向周昌走去,偶尔埋头侧转,看着钟离。
“钟离,我要带你去见官!”周昌一把拽过秀荷,狠狠的瞪着钟离。
只见秀荷的眼里满是泪水,那水汪汪的眸子里,似乎有一种眼神从秀荷站出来后就一直没有消失过,是——内疚。
——
钟离胸口一沉。
“秀荷,你狼心狗肺,公子待你不薄,你居然这样害公子!”牡丹冲了出来,若不是卡宴一把拽住,定是一耳光会扇到秀荷的脸上。
本来还有人冲出来,都被红楼的服务员摁住了,确切的说都是苍南的人,他们都知道,钟离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秀荷,你真不是东西!我们没你这样的姐妹!亏得公子见你受伤,把最好的药膏都拿出来给你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公子这样好的人。”柳丝咬牙道,眼里的雾气重重的压着她的瞳。
“当时就不该让你回来,若是红楼出了什么事,你叫我们这些人上哪儿去,上哪儿找公子这样好老板,你这样坑害红楼的人,你会遭雷劈的!”紫桑一直想挣脱马莎的手,可马莎是习武之人,哪是她能挣脱的,只能瞪着秀荷,骂着秀荷发泄心中的不满。
一句句的骂声,一边倒的控诉着秀荷,看客们再是愚蠢也了解了个大概。
而钟离似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秀荷不吭一声,只顾落泪。
瑾彥从角落里大步跨了出来,风扶青丝,让阳光也落在了他飞扬的墨发上,泛着的光晕一朵一朵的,像落花恋上了流水,蜿蜒流淌。嘴角扬起的笑很是温暖,眸光轻松自然凝着钟离,似乎在告诉他,别担心。
钟离便这样傻傻的看着那个朝她走来的英俊男子。
瑾彥拦了周昌的路,含笑道:“敢问周员外是现在便要带钟老板去见官吗?那么瑾某与之同行吧,有个照应。”从钟离审视秀荷眼睛时的反应,他已然发现了事有蹊跷。
此时围观的人群中,似乎听到了一两声抽着凉气的声音。
“我们也要去,我们要去给公子作证!”牡丹激动的说道,引来一片附和。
“别闹了,你们乖点在红楼呆着,少乱点,我心静一点!”钟离轻声说道,却字字清晰,之后便没人再说话。有瑾彥在,钟离不那么怕,他知道瑾彥出来是为什么,因为他是将军,他有人脉,他会帮她。
“那么我们起行吧!”瑾彥在周昌的面前抬手做出请的姿势,随意中透着难以隐藏的逼人的气势,不由得让周昌和秀荷都为之一颤。
可钟离并不想把此事闹到官府,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这事情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该如何是好?真的挨不过去吗?
钟离一直磨磨蹭蹭,心道周昌他们已经到了好久了吧?会不会有人来查她?
可出乎钟离意料之外的是,刚到了官府,却见周昌和秀荷从里面出来,说官司不打了。钟离一脸的茫然,而瑾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事了就回去吧。
钟离想,大概红楼里的客人,把这件事很快送到了官府,一个常胜将军要关照的人,谁要动,也要考虑一下吧?
犹记起,红楼刚开业的第三个月,生意实在太好了,也是有人想闹事,当时南天就站了出来,说要陪她见官,也是未到官府,案子就压了下来,后来,红楼再也没出过什么大的事情。想着这些,心里暖暖的,其实他也待她也不薄,还真是奇怪,他们并没有像仇人一样。她真的不恨他。
秀荷跑过来说希望钟离带她回红楼。
钟离退了一步,叹了声气,道:“秀荷,我不是观世音,不会明知道别人要害我,还放在身边,我能做的只能是你是我的人的时候,我会尽力保护你,你若已经是别人的人,那么,好自为之。”钟离深吸一口气,她不会同情心泛滥,她有她要保护的人,更多的人。
“公子,秀荷错了,你原谅秀荷吧!”秀荷跪在钟离跟前,乞求道。
钟离知道秀荷也许是吃过苦,也许是被逼的,纵使心有不忍也绝不会带她回红楼,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张塞进秀荷的手里:“这是五百两,我知道你会做女红,你可以置家店面,做点小生意,有时候不一定非要嫁人,自己也能养活自己的。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
“秀荷,我对你,人至意尽。”钟离站直后,快步离开。
“公子!公子……”秀荷捏着手里的银票,望着钟离的背影,哭声和泪水一样汹涌……
瑾彥跟在钟离身后,刻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他刚才注意到了钟离眼中划过的一丝伤感,或许被自己的人背叛,足够伤害他了吧。
瑾彥终于明白,为何会所里的姑娘大多倾慕钟离,的确,再想找一个像钟离这样的一个老板,实在太难。怪不得宁王寿王也和他打得火热,定不是因为钟离性格外向这么简单的原因,跟他的为人有很大关系。这样的朋友的确值得交的。
——
钟离从红楼的密道,回了‘世外’,晚上又是一家子人要看灯会,若真是放河灯可以许愿,那么,她应该许个什么愿?
她有些累,累得眼皮涩得难受,泡了个澡后,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秀荷的事,红楼遭人嫉妒是肯定的,可周昌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害她?
而周昌又经营了什么生意,非要这么用心良苦的来一计想要扳倒红楼?事情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想起慕容端的话:“凝霜,你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
鼻尖处酸酸的,心里泛着苦水,眼睛那里,痒痒的,很想揉一揉,可生怕一揉,就揉坏了,揉出水来……
“卡宴,卡宴!”钟离坐起,扯着嗓子喊道。
须臾,听到“嘎~吱!”一声响,卡宴,轻手轻脚的进了钟离的房间。
“怎么了,公主?”卡宴仔细的看着钟离,生怕哪里是不是不舒服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来。
“卡宴,别看了,我没事。”钟离垂了头,“卡宴,你学着做生意吧,我好累。”
“公主……”卡宴皱起来娥眉,她也很心疼公主这副模样,可是看着公主做的那些生意,她哪里懂啊。现在好不容易学会了做那种数字帐。学经营,她真的上不了道。
“学吧,这红楼,以后迟早是你们的,你一定要学会经营,万一……”万一哪天她离开了,他们这几十个人该怎么办,有了红楼赚钱,这辈子生活肯定是会过得好。而且红楼也是她的心血,有人会经营,她才放心啊。“万一我不想做了,你们总得替我分忧啊。”
“公主,卡宴一定好好学。”卡宴看着钟离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她定是很疲惫了,这几年,她太累了,事事都要操心,谁都养得红光满面,唯有她瘦巴巴的,都说心宽才会体胖,她是该歇歇了。
钟离松了口气,重新躺在床上,卡宴帮她盖了薄毯。
“卡宴,我睡一觉,酉时一刻叫我。”
卡宴“嗯”了一声,钟离很快入睡了,看着钟离疲惫的模样,卡宴微微的咬了咬唇,转身时,抹了抹眼角的泪。带上了门……
钟离睡得沉沉的,可是她觉得有些冷,好象下雨了,下好大的雨,乌云挡住了天空的光亮,还是白天,却宛若沉夜。
雨柱一根根的掷在水泥地上,溅起的水雾迷蒙了她的眼,她打着一把白底咖色小圆点的伞,伞边还有可爱的荷叶边。她往前走啊走啊,直到看着梓城执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那里,看着她。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雨中,那么挺拔,帅气,她笑着叫他:“梓城,梓城……”呵,梓城。
他冷冰冰的,像那个那冰冷的雨一样:“小离……”
“嗯。”她依旧笑着。
“我们,分手吧。”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不知所措,她还没来及问为什么,他说:“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的心在那一刻凝结成冰,他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可是他十几天前才说,孩子没有了,没关系。她就是他的孩子,永远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啊。
是啊,她再也不能,再也不能做母亲了。于是,他不要她了。
他不要她了,可他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看,她看不清,是不是因为雨柱太大,有雨水混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湿湿的。
他转身了,走了,转身的时候,眼神那么不舍,那么不舍。
他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啊,她却不能给他了……
她想起他的眼神,去追,梓城,梓城……她一路喊着他的名字,她只看见那一辆奔弛G55的越野车尾灯点亮,听到那“轰”的一声油门由响变淡……
“梓城,梓城,我还有话要问,我还有……”她追着,喊着。
可是从此,他就从人间蒸发了,再也找不到。
她天天喊着他的名字:“梓城,梓城,我还有话要问……”我还有话要问,你只是因为孩子吗?只是因为孩子吗?
看着床上满头冷汗,拼命叫着“梓城”这个名字的女子,坐在床边的红衣男子,眉头紧蹙,拳,握得“咕咕”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