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进来吧。”瑾彥抬头,朝着门口淡淡的说出三个字。
一名身材魁梧浓眉炯目,皮肤黝黑的布衣男子,缓缓推门而入,又回身望了外面一眼,带上房门。
“王征,坐吧。”瑾彥浅笑道,从杯盘里翻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递了出去:“喝一杯吧。”
“谢将军!”王征落座,恭敬接过酒杯。
瑾彥呡了口酒道:“查得怎么样?”
王征眉眼轻敛,唇启轻“嘶”一声,道:“回将军,不止我们在查,奇怪的是,宁王和苍南的人都在查那个人,根本无迹可寻。”
瑾彥眉峰一挑,讳莫如深的看着王征,道:“哦?还有这样的事,他们又是为何?”难道和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王征思忖片刻,道:“属下那日本查到他出没在帝都,然他却派人引开一座叫‘世外’府里的人,之后自己却潜入府里,差点轻薄了那里的一个女子,宁王赶到,气得当即下令要那人首级。”
瑾彥握在手里的杯子瞬间捏碎,碎片即刻划破了手掌,殷红的血滴落了下来,滴在白色的碎片上,很是夺目。
瑾彥拼命的吸气呼气,眸光一凛,露了杀意,另一手拳已握得发了白,还好只是差点……“这人神出鬼没,他手里有神格罗盘,圣玉万一落到他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王征起身欲帮瑾彥清理,瑾彥只是摆手,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绢帕,随便擦了擦。
王征只得坐下,道:“属下以为,他有可能已经找到了其中一块。”
瑾彥“哦?”了一声,抬眸凝着王征,划伤的手,捏着白绢吸血。
王征炯目一缩,道:“而且圣玉以前就在宁王妃手上,放灯那日被偷了去,但被宁王夺了回来,似乎他们都不知道圣玉有何用,并不太在意这件事情。”
瑾彥阖了目,还好她不知道,否则硬要护着那块玉舍不得给,不知道会不会因此丧命。
王征顿了顿,继续道:“那人那日想要轻薄的女子,能让宁王如此生气的,怕是跟他关系很密切的人,而能引起那个人注意的,除非跟圣玉有关,那么非常有可能住在世外府的便是宁王妃。”
瑾彥俊眉一蹙,眸光登时剑光迸射,瞪了王征一眼,厉声道:“这件事,不准外泄。”
王征意识到事情严重,“属下不敢!”
空气中瞬间寂静,久久的瑾彥才将思绪收回,道:“还查到了什么?”
王征蹙眉道:“回将军,那人的身份太多,目前属下只查出两个身份,鬼毒手和千面佛,他因用毒和易容术极高而得名,但其他的身份根本查不到,时间太紧,他的行踪又怪得很……”
瑾彥慢悠悠的点点头:“此人留不得,若他拿到两块圣玉,天下必将大乱。就算我们得不到圣玉,也一定想办法除掉他。”
王征面露难色:“属下明白,但此人的弱点从未暴露过,我们很被动。”
瑾彥拾起一个新杯,重新倒了酒,抬杯呡了一口,指腹轻搓,道:“嗯,等时机。那人有神格罗盘,他能找到圣玉,说明圣玉已经有了灵光,这意味着神兽已经转世,若真是这样,不久的将来穹然五国将会重新统一,但是这穹然五国的皇帝又有谁不想独大?我们的人,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不能露出破绽。”
王征犹豫一阵,道:“可是将军,属下担心我们这样查下去,皇上也会有察觉。”
瑾彥指抚杯沿,沉吟片刻,道:“皇上估计已经在查了,但如今神兽并未苏醒,我们的立场依旧是保护蓝离……”
“属下明白。”王征顿了顿,又道:“将军,过两日便是老将军的祭日,可属下打听到苍南应天帝要出使蓝离,两日后便会到帝都,这时间上,怎么安排?”
瑾彥笑了笑,道:“呵,应天帝这保密工作倒是做得好啊。他这是为了自身安全?还是故意为了让蓝离的人措手不及?”
王征道:“依属下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说完笑了起来。
瑾彥收了笑容:“明日想办法把这个消息放给皇上,让他有个准备,不要让他知道是我们查到的,否则皇上会不高兴的,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多了,哈哈。”
王征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将军真的不回将军府住吗?”
“嗯,以后有事,你到这里来找我,我喜欢住在这里。”瑾彥低头浅笑,她说,你武功高,可以保护我。
——
慕容府
原本是四通钱庄长柜的府邸,一夜之间,换成了慕容府。
慕容府磅礴大气,翘檐圆柱,花榭楼亭,每一处的设计和用材,尽显主人的奢靡。看得出来府宅的主人经济实力相当雄厚。
穿过回廊一路往北,是帐房,帐房有两层楼,占地和主人住的苑落相差无几。
两层楼的帐房一楼摆了四十几张书案,案上堆满了蓝色封面的帐本,凌乱又快速的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打破这本该属于深夜的静谧。
书案前帐房的人专注而凝重的一边看着手上的帐簿,一边飞快的拨弄着算盘珠子,时不时头也不抬的喝一声:“明顺六年,帐无误!”
“明顺十三年,帐无误!”然后“啪”的一关帐薄,又迅速拿起另外一本。
帐房二楼,是密且整齐的超高书架,上面整齐的排着蓝色帐簿。
南边角落是书房,慕容端一袭月牙白衣,静坐在案前,执起红墨毛笔,勾着一条条商户的信息,头也未抬,冷声道:“明日安排存钱在四通的商户跟我碰个面,虽然四通现在换名成了汇通,但毕竟易了主,难免商户情绪有所波动。”
裘是微微躬身应道:“裘是明日一早就去安排,晚上会把名单再过目一次。”
慕容端放下笔,踱步到了案前的香炉前,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淡然的气息,挑开炉盖,执起铁签,勾了勾香沫,慢悠悠的说道:“下面的分号太多,穹然五国都有染指,这一个月查帐下来,虽然坏帐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但万事小心,这帐今夜再过一次,千万出不得纰漏。”
裘是道:“裘是一定会让帐房好好查。”
慕容端又勾了勾香炉里的香沫,道:“父亲那里怎么样了?”
裘是轻声笑了笑,道:“公子,老爷态度也缓和了,想必也接受了慕容家吃掉四通钱庄这件事了。”
慕容端将手里的铁签插回到签筒里,再盖上香炉的盖。哂笑道:“他现在不接受也没办法,我已经这么做了,他当初非要我接手家族的生意,现在我要做,他又想管,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若是他早些插手,是不是慕容端这个名字便会像他父亲慕容契那般有名了?
裘是狠咽了口唾沫,小心的的瞟了一眼慕容端,而后又舒心一笑,道:“老爷也没有想到公子胃口这么大,担心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公子心思缜密,这一仗打得实在是漂亮,老爷现在表面上不承认,心里乐着呢。”
慕容端摇了摇头:“也是险胜,父亲有句话我一直赞同,天外有天,万事谦虚些。”话落收起案上的名单,转身从书架上取下画轴,缓缓展开,画上的女子穿着兰花紫的裙纱,绾着清丽的百合髻,嘴角轻轻的勾起,便是美得犹如九天仙子。
慕容端看着案上的画,浅笑道:“对了,父亲不是让人送了些家乡的青枣过来吗?我觉得味道很不错,凝霜也许会喜欢,你明天送些过去给她。”这件裙是他第一天来到帝都见她所穿,她其实穿什么都是很美的。
抬着手,轻抚画上女子的脸,可刚刚一触到,便即刻缩回了手,生怕这样的动作会亵渎了画上的女了似的。
执起案上笔架上的画笔,在水钵里洗了洗,又蘸上浅粉的墨汁,在那画上那女子的裙底描上了绣花鞋的边,他记得,那日她的裙刚好可以露出她的鞋,和纱裙一个色,但鞋上有好几朵粉色的桃花,又素又美。
裘是看着慕容端的动作,沉默了片刻,探究的看着他,道:“公子,老爷传信有问公子是否有心仪的女子,裘是该如何回信?”
慕容端挑眉浅笑,眸潭幽黑,深不见底,道:“你就告诉他——有了,但是慕容家目前虽然富可敌国,然而那个女子身份过于尊贵,所以要等慕容家的财力可以富敌五国,才有资格娶她。”
裘是有些畏惧,歪头小声的问道:“公子,这样说,老爷会不会气得吐血?”财力可以敌五国,那得奋斗到什么时候?老爷子怕是等着抱孙子都要等得急死了。他这次主要的任务可就是监督公子替老爷子找儿媳妇的啊。
慕容端无奈的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笑道:“你还不了解他吗?他什么世面没见过?他就是气得把慕容家几座金矿毁了,也不可能会吐血的,刺激刺激他也好,省得一天到晚想要派你这个眼线来监视我。”
裘是瘪了瘪嘴,心道:哪有他这种眼线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买了,立场太不坚定了,他是最不敬业的眼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