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流血

   秋菊道。

    “那去看看。”

    太后说，人往外走去。

    也不让人扶。

    乾清宫里，朱禧带着夏如眉见了朱煜。

    “宁侧妃有了喜，是大喜事。”

    朱煜一脸高兴。

    他早得到消息，宫里发生的事，他怎么可以不知道。

    看着站在下首的宁王和宁侧妃。

    宁侧妃还是老样子。

    比往日更明媚，看来是真的心情好，太后也是，夏家也是，宁王也是。

    外朝这段时间事本就多，如今事情更多了。

    “宁侧妃为宁王开枝散叶有功，赐……”

    想着，朱煜开了口。

    一连串赏赐了很多东西后，他看着朱禧：“朕很高兴。”

    “谢皇上。”

    朱禧见状忙拉着夏如眉跪下：“臣弟谢皇上赏赐！”

    “妾谢过皇上。”

    夏如眉也道。

    朱煜眼中复杂，看着夏如眉朱禧，良久：“起来吧，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

    “谢皇上。”

    “……”

    夏如眉和朱禧遵旨起身。

    “皇兄。”

    “禧弟。”

    朱禧开口，没想到朱煜也开口。

    两人一出口，不由一愣，夏如眉也愣了。

    随后两人相视大笑，之前是有些沉凝的气氛被冲淡了。

    “呵呵。”

    “哈哈哈。”

    “……”

    在一边的夏如眉也不由笑起来，似乎回到了以前，以前夏如眉还没有嫁给朱禧，朱禧还未娶妻，朱煜还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们……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继到太后的到来。

    “太后驾到！”

    “……”

    一切又沉凝下来。

    夏如眉也感觉到了，她看了朱禧和朱煜好半天，朱煜和朱禧并不看她，对视一眼，眼中都沉凝着，一起看向门口，不久太后走了进来，太后春风满面，一进来就拉住夏如眉，高兴的和夏如眉朱煜朱禧说话。

    夏如眉也高兴起来。

    只有朱煜和朱禧虽然面上笑着。

    太后像是没看到，夏如眉背对着，倒是真没看到。

    “皇兄放心，臣弟答应皇兄的不会改变。”

    “朕相信你。”

    “臣弟本来没有想——”

    “朕都知道。”

    “皇兄知道就好，母后那里不会——”

    “嗯，你是我的亲弟弟，朕相信你。”

    “谢皇兄。”

    “母后老了，真的到了该歇歇的时候了。”

    “皇兄说得是。”

    “后宫不久后很可能会不稳，朕有几个想法，还没有决定，前朝今又多事，禧弟多分担一下。”

    “这是臣弟该做的，谢皇兄信任。”

    “朕只相信你。”

    “皇兄！”

    “朕是皇上，但朕不想做寡人，母后那里朕也是没有办法了。”

    “臣弟不会怪皇兄。”

    “……”

    夜晚的皇宫一角，两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站着，站在皇宫的最高处，那里可以俯瞰整个皇宫的风景，更可以看到宫外，两个高大的身影似乎是两个男人，他们的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就只有他们两个。

    很是奇怪。

    由于光线太黑，也看不清两个男人的样子，只看得到高大的背影。

    不过听声音却能听出。

    其中一个是朱煜，一个是朱禧。

    两兄弟站着。

    竟没有带任何人，似乎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说完上面的话，两人有好长的时候沉默，没有再开口。

    “过一段时间可能要你出去一趟。”

    朱煜很久后说。

    声音淡淡的。

    “臣弟遵旨，一定会办好皇上交办的差。”

    朱禧声音很快回答。

    “夏侯远也不错，还算得用，不过镇国侯夫人好像这段时间也在和镇国侯闹别扭。”说到这，其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转过身来，看向另一个。

    “皇兄。”

    朱禧的声音有些恼。

    “哈哈哈哈。”

    朱煜没再说，却笑了。

    “皇兄。”

    朱禧被笑更恼了。

    “好了，不说了。”

    朱煜见自己皇弟真的恼了也不再说：“你和宁侧妃的事我不管，不过你要是出去了，出去前把府里的事安顿好，宁侧妃送回府，有宁王妃在，你不用担心。”

    “是。”

    朱禧听了没有迟疑点头。

    “你倒对你王妃很放心？”

    朱煜见状又笑了。

    “皇兄不也放心。”朱禧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那王妃现在不错。”朱煜笑说。

    带着赞赏。

    “嗯。”朱禧点头。

    惹来朱煜又一声大笑，脑中又闪过宁王妃周絮如今的样子。

    朱禧也想起了周絮。

    微微笑起来。

    昨天她一定也慌了也急了吧，只是为了夏如眉，他不能回去，还把事都交给她处理，有些微的愧疚，不知道她可有为难，昨天她不仅要安抚月氏陈氏，还要管理府务，她自己却没有人陪，如眉现在有了喜，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如眉是个威胁？

    月氏陈氏昨天的事？

    钟氏洛氏母后皇兄，如眉，朱禧想着。

    再次想到周絮。

    “等宜妃去了，朕准备给安嫔升位。”

    朱煜道。

    “皇兄？”

    朱禧有些不解。

    “安嫔是威远侯府长房嫡女，你王妃的姐姐，你说怎么样？”

    朱煜想了下说。

    朱禧眼中诧异，他竟不知道这个安嫔：“育有七公主的安嫔？”

    “是。”

    “皇兄是为了？”

    “为了皇弟，为了后宫。”

    “谢皇上。”

    “好好办差。”

    “臣弟一定好好为皇上办差，一定不负皇上重望！”

    “……”

    不知道多久后，夜色散去，两个高大的身影不见了踪影。

    宁王府中。

    府里的人没有等到朱禧回来，反而等回了夏如眉有喜的消息，府里的人都懵了，原来昨晚王爷进宫是因为这？都有些恍然大悟，本就失望的钟氏洛氏更是，月氏和陈氏下午受了惊这下更受惊，府里的人无一不惊，很快都变了脸色，周絮也是。

    更是没有一个睡得着的。

    夏如眉有喜，可不是钟氏洛氏，也不是月氏陈氏，更不是任何一个人。

    夏如眉怎么会有喜？

    这么快！

    这个消息真是突如其来。

    把所有人都打击到了。

    虽然夏如眉受宠，朱禧常去，可夏如眉一直没有喜讯，大家也都习惯了，哪里知道，进宫一趟突然就有了喜。

    “夏如眉竟然怀了王爷的子嗣。”

    钟氏洛氏月氏陈氏两个通房都不信的问着下首的丫鬟和婆子。

    不敢相信。

    府里的下人也一个人各怀起心思。

    “怎么这么快？确定了！王爷知道了太后皇上也知道了，王爷没有回来，也不处理下午的事就是留在宫里陪夏如眉！王爷今晚也不会回来，夏如眉也是。”

    说着说着，没有一个女人不愤恨。

    不发火。

    没有一个高兴的，或许只有侧院的属于夏如眉的人才高兴。

    “太后很高兴，皇上也是，王爷也是。”

    几个女人都受不了。

    不等下面的人说完。

    “啪啪啪啪啪——”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宁王府后院各个不同的院子里响起。

    显见几个女人的愤怒。

    夏如眉有喜，可不止威胁周絮，威胁到了府里任何一个人。

    她们不甘，不愿，不想，恨，愤怒，可没有办法，事实如此。

    发泄过后，只能颓然坐下。

    “去打听下其它院子的情况，还有主院。”

    “是。”

    “去吧。”

    “……”

    “主院那边要是有情况马上来报。”

    “……”

    或许整个宁王府只有主院没有响声，没有怒火。

    夏如眉开始很诧异和惊讶，也有些怔仲。

    不过在不久后就恢复了过来。

    她该做什么，依然做什么，比如审问。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专门找了信任的人看守着，这是朱禧交给她的，她必须好好的完成，不然的话以后的管家权就难说了，她得让朱禧满意，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审问，无奈朱禧不回来，把一切交给了她，而她想要管家权，早晚这些事也该她管。

    还好，一直到她安抚好月氏和陈氏，去审问和调查，关起来的婆子都是好好的，没有出事。

    让人给婆子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看了看用了点药，免得晕过去。

    让人把她压上来。

    周絮坐在上首，身边跟着绿依还有红棠。

    春风秋叶也在。

    不久，人压了上来。

    再次看到，周絮皱眉。

    “审问吧。”

    周絮看了一眼对绿依说。

    “是，王妃。”

    绿依闻言上前几步对着周絮行了礼道。

    然后走到压在下面的婆子面前，压着婆子的是周絮专门找的几个做粗活的婆子，这些婆子力气都极大，膀肥腰圆，很是有力，轻轻的下压本来挣扎的婆子便动也动不了，一身是血的趴在地上跟死狗一样。

    嘴口的叫喊也被塞进去的东西塞住。

    婆子的旁边还站着月氏身边那个指认的婆子和陈氏身边的那个丫鬟。

    “把她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开始审问。”

    绿依站在一边，对着下面压着婆子的粗使婆子道。

    粗使婆子闻言，看了周絮一眼，见周絮没有说话，遵命的松开了压在婆子嘴里的东西。

    “你们去帮我告诉王妃，老奴愿意说出真相。”婆子嘴中的东西刚取出来，婆子就挣扎起来，叫喊了起来。

    粗使婆子还有绿依等人闻言脸色变了下都看向了周絮。

    “本王妃来了，有什么就说吧。”周絮没有看任何人，只盯着婆子，冷声开口。

    “王妃。”婆子一听马上抬起头，满是血色的脸印在周絮眼中。

    “说！”

    周絮眉头更皱了皱。

    “王妃娘娘，老奴是冤枉的！”婆子一听满是血色的脸变了下大声喊道。

    “看来你还是不想说！”周絮一听哪里不知道婆子是在拖时间，马上怒了：“嘴硬？继续用刑！”

    “是，王妃。”“是，王妃娘娘。”

    绿依还有粗使婆子们马上道。

    外面又进了来人，准备把婆子架到板子上。

    “老奴并不是不想告诉皇上，只是老奴——”婆子哪里不知道接下来要被行刑，满是血的脸色一变挣扎的大叫起来，目光同时又望向门外，只是外面依然叫她失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人答应她了不来救她。

    难道那人骗她？

    不会的，不会的，那人一定会救出她，只等王爷一来！

    “你不用再看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而且你觉得在宁王府有谁能来救你？王爷不在府里，而且把事情全权交给了本王妃处理，本王妃说你有罪你就有罪，不管你交不交待，你要清楚，所以本王妃劝你还是早早交待了，何况还有两个证人，你说王爷是相信你还是相信她们，你最好还是招了，免得动刑，伤筋动骨的，你不一定还撑得下去，到时你背后的人也不会替你出头，你的死只是白死，说，是谁指使你的！”

    周絮冷笑一声后大喝，她把婆子的表情全看在了眼中。

    “王妃娘娘既然这样问，还审问老奴干什么，直接问罪就是。”那婆子竟还嘴硬，只是心中已经吓到了，王爷不在府里！

    虽然她不想承认王妃的话说得对，可事实是真的很对，一点错也没有，可是要承认吗？

    那人说过要是她说出来，叫她活不过明天的。

    到时她会死的。

    但要是她不说，现在她就要死，王爷不在，现在的王妃，说做就做，她刚还有些不信，可看现在的样子，她真的有可能现在死，还有王爷竟把一切交给了王爷，那人不会看着她死吧，婆子心中挣扎起来。

    “好，很好，行刑吧，看她能撑到何时，有没有人来救她。”

    周絮懒得再看，直接道。

    绿依得了话，马上示意粗使婆子压着婆子上前，把她放到板子上。

    下一秒，粗使婆子，愿望着婆子上前。

    那婆子大力的挣扎了起来，也更大力的叫喊起来：“王妃，老奴没罪，王妃，老奴什么也没有做，王爷，王妃娘娘屈打成招，王妃娘娘要害老奴！”她还是下不了决心，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把她的嘴再给我堵起来。”

    周絮一听皱眉，她不想再多等多想，不过她还没说话，绿依已经道。

    那些人都是周絮的人，听了话，马上就要把婆子的嘴堵起来。

    婆子片刻后在挣扎中还是被压到了板子上，被绑了起来，接下来堵住了嘴，就可以开始行刑了，外面还是没有动静，婆子不死心的再一次望向门口，使劲了所有的力气还有心力，周絮冷笑不已。

    有人也被她派的人拦住。

    这婆子竟还不死心。

    朱禧不在，府里就她最大，再说朱禧把一切交给她，这可是当着府里的人宣布的，是朱禧的口信，来人是朱禧身边的近侍。

    周絮冷笑过后，不准备再提醒那婆子。

    那婆子想吃苦就让她吃，只要不是死了，就可以。

    绿依她们还有这里的人都有分寸，她早就吩咐过的。

    “开始吧。”

    绿依的声音响起。

    婆子被几个粗使婆子压着挣扎着慢慢口要被塞住了。

    “王妃，老奴招了，老奴都招了。”

    那婆子也许是真的失望和死心了，这时突然大喊道。

    绿依和行刑的人还有粗使婆子在场的人都看向周絮，倒是没有意外婆子这时开口。

    临到头了，也该开口了。

    “就这样，让她说吧。”

    周絮也再次冷笑，远远睥了婆子一眼，把婆子惊慌失望的神色看进心中，让绿依带着粗使婆子等站在一边，不再给婆子塞东西进嘴里，但也不放开她，就这样绑着回答。

    “是，王妃娘娘。”

    婆子也不敢再求：“只希望老婆子回答后，王妃能放过老奴，老奴也不想的，老奴也是被逼被威胁的，老奴——”

    婆子似乎是怕说出来后周絮对她下手，所以不停的说，找着保证。

    “说吧，不要再多说别的。”

    周絮不等她说完，截断道。

    “是，王妃娘娘。”

    婆子有些不甘，可门外到现在还是没人，她颓然的开口，不再多说：“回王妃娘娘，指使老奴的人是月姨娘！”

    “什么？”

    婆子说完了话就一脸颓然的趴下，不再动弹。

    可她说出来的答案却惊住了好些人。

    周絮是一个，绿依，房里的所有人。

    “……”

    “你说是月氏？”

    过了好半晌后，周絮才开口，她冷冷盯着那婆子，很是不相信。

    她以为是钟氏洛氏或别的人，没料到居然从婆子嘴中听到的是月氏！

    “是。”

    那婆子依旧趴着。

    “什么时候的事，仔细的说来。”

    周絮锁着眉头开口，如果是月氏，如果是月氏，那么？

    周絮总觉得不太对，这件事不像是月氏做的，反而倒像是钟氏和洛氏做的，就是两个通房也比月氏有可能，难道这个婆子还在骗人？而且月氏之前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老婆子还真是不老实！周絮抿紧唇。

    “是这样的，前几天老奴突然被月姨娘的人找到，带着老奴去见了月姨娘，月姨娘找到老奴，原来是要老奴推陈姨娘一把然后——可老奴是陈姨娘的人怎么可能，当时老婆子并不想答应，可是月姨娘威胁老奴，逼迫老奴，老奴不得不答应，其实老奴真是不想的，王妃娘娘，月姨娘的人说会保住老奴，也不会伤害陈姨娘，事后更是会给老奴好处，最后……老奴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请王妃娘娘明查，请王妃娘娘还老奴一个公道。”

    婆子说到这，终于不再死气沉沉，猛的抬起满是血的脸活动了起来。

    “你——”周絮正要开口。

    “王妃娘娘，不好了，王妃娘娘不好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个婆子惊慌的跑了过来，冲进院子，很快冲到了房间外面：“王妃娘娘，不好了，王妃娘娘。”又急又慌，重复了好几次。

    “出了什么事，出去看看，把人带进来。”

    周絮听到了，所有人都听到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猜测起来，把刚才得到的答案压下，那满脸血的婆子也看了过去。

    周絮片刻开口。

    绿依应了命，出了门。

    不一会，带着一个婆子进来。

    是她吩咐守在院外的婆子。

    “什么事？”

    周絮看着婆子的慌急道。

    “月姨娘小产了，流了一地的血。”婆子看着周絮道。

    “啊？你说什么？月氏小产流了一地的血，怎么会？怎么可能，下午还好好的，太医不是说了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怎么可能小产，太医呢？什么时候的事？”下一刻，所有人惊呆了，周絮也是，猛的站起来，一时之间手边的茶杯被她失手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噼里啪啦啦后，一片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