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之望,辐射之范围,怕是可翻十倍乃至更甚。
如此,天下超凡,皆入朝堂,天空之城,乃至宫城的住所,便是他们的根。
这的确是一个极好的手段,可为国策。
但这手段,仍有两处纰漏。”
说书人讶异的看着青衫少年,能够一眼看出国策,就算没有自己看不透的那份神秘,这少年的眼界格局,就已然超脱于地上帝都,可以去云霄之中了。
原本只是好奇的说书人为少年添茶道:“在下愿闻其详。”
青衫少年合掌道:“这其一,就是过于局限。
法力境,固然是开府立衙,组成天空之城的根本。
可是治大国若烹小鲜,治国之才,与修炼之才,未必就是相通的。
整个朝堂,悉数由这些人组成,或许一时武德彪悍,但终究不成系统。
有些人,天生就不是修炼的材料,但在其他道路之上,却是天纵奇才,却因此国策而执迷修行一生,浪费己身天赋,这是一朝之损失。
就好比那墨家,奇巧淫技,是这国策的根基,天空之城的源头,帝宫的铸造者,但他们未必有惊天之修为。
说到底,是制定国策之人,过于小气,不愿以国力使三教九流之才,因才而登天。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筛选的渠道。
这其二,却是成也城池,败也城池。
九州之民,对居所本就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以天空之城为收拢天下英才之手段,固然见效甚快。
但是却也强化了家的概念,家国家国,对立而统一,过于执着于一家,会导致一国之力,难以在紧急关头,被彻底调用。
如今倒还好,毕竟历时不过几朝百年,天下呈平尚短。
但是再过百年,等到天下呈平已久之后,却是容易诞生散沙一般的联邦而非大一统之王朝。
这一缺漏的苗头,如今倒是显露的很快,那就是百家诸子,三教九流,割据朝堂,因道统之争,无法拧成一根绳。
就目前来看,传承良久的百家,还是胜过江湖草莽,星星之火的。
而他们执着于道统,却也可以窥见日后执着于一家己身之利益的天空之民。”
一番话语,娓娓道来。
让行走于市井之中,久经风雨的说书人都目瞪口呆,躬身拜服道:“公子大才。
某本以为公子只会说此举于帝都之民不公平之类的妄言。
却不曾想,公子居然看穿了百年之后的事情。
除公子之外,从未有人会认为,江湖之远,是未来之大势。
就连那位大风流子,相传也是为了百家之争而入帝都,从未履地,九层群玉院,离宫城不过举手之功。”
“青莲先生未必心中无帝都之民,只是百家不在帝都,而在朝堂之上,庙堂之中。
他若是在帝都之中入住,那些在天上住惯了的达官贵人,未必就愿意屈尊降贵。
即使是天大的诗才,他们也不至为他扬名。
如此,难使帝子请驾,顺理成章,更难以成他心中所畅想之事。
但我不信,他看不出来,江湖之远,托庙堂之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帝都之民所在的帝都,才是真正的帝都,而绝非凌驾帝都之上的天空之城,宫城,乃至于帝宫。
可如今天下,迫眉之事,是漠北王帐。
思虑百年之后者,该是为他们守基业之人。”
青衫少年并不居功,缓声解释道:“至于公平与否。
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修成法力之难,难于上青天。
肉身四境,单单是第一境的捶打,就足以让常人难以忍受,易骨易髓,乃至换血,都是劫难。
贯彻玄关一窍之时,更有神魂与体魄相合,神魂涣散之劫难。
而修行之路,越往后,越艰难,法相之境,还有迷失心灵之灾。
乃是心灵之死,无端大恐怖。
天空之民之所以为天空之民,也是他们的亲眷,不畏生死,只求超凡得来,有何不公。
宫城之民之所以为宫城之民,也是他们的亲眷,开朝有功,分封王侯,是其左右历史之进程,终结乱世得来,有何不公?
真正不公的,该是帝都之民更甚至于天下之民,九州之民,毫无晋升途径,使世家永固,苍生永碌。
若是如此,这个王朝,才彻底失去了生机。
而如今,人人皆可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有何不公?
只不过,这青云之梯太窄,这才是症结所在。
可这不代表,青云梯的存在是错误。
该做的,是让这青云之梯,更广,更深,插入这帝都之底,插入这九州之底。
如此,才是万世不易之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