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高下,可顺序也很重要。
如今裂与器已然有了相当的发展规模。
如果先发展裂与器,铸造出裂星之药与诛神之器,屠杀真神,以真神为样板研究,岂不更好?”
“但是我等不了了。”
罗酆缓声道:“道主认为先来后到,但是在我看来,长生不死的优先级,犹在这两者之上。
后来者未必能够如我等一般,矢志于开辟前路。
便是他们愿意,道主有没有想过,在我们死后,他们能否消化我们的成果,都是一回事,何谈继续前行?
方士求长生不死,不外乎就是生死之间,按理来说,几代方士,不说方士不死药,至少也该做到如我一般,看到那冥冥之中的定数,能够把握生死之中的生才对。
可事实上,我已然是生之一道的最前行者。
道无止尽,人却有高下。
我这么说,道主可明白?”
江离当然明白,时势造英雄,英雄也造时势。
生不逢时与后继无人,同样可悲。
“我承认我有私心。
我是最后一个方士,寻找方士不死药,是所有方士的执念。
可是我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对。
若不是我,摘星楼不会直入万丈之高。
这是一种僭越,若不是我让景帝看到了不死的可能,他不会允我为紫微暗星,与他命数相连。
道主知紫微,却不知为何紫微殊贵。
是因大凰立朝之前,大凰武帝发之兄,登临神位,于神界称帝,帝号紫微,以神帝之名,统率诸神,讨伐大凰前朝登神者。
大凰二祖,一神一人,合力而铸下上古最后一个神朝,大凰。
自此之后,紫微高悬天界,照应大凰,大凰代代大帝,皆上承紫微天命。
这才有了紫微为帝命的原因。
若非后来发生了变故,紫微不再独照大凰,根本不会有群雄乱世。
即便如此,大凰也仍旧凭借着代代紫微帝命,再续四百年。
而后始帝绝地天通,彻底断送大凰,所谓紫微帝命,便再不在人身所显,而为一朝国运之显化。
而我,承袭紫微暗星,所谓暗星,依托主体而生,我的生死不会影响国运,不会影响国运载体的景帝,但是却能够部分借助国运。
景帝是希望我,以国运加身,窥探不死之秘。”
罗酆缓声道:“但如今,景帝找到了延寿之法,我却看到了我的大限,我至多,还有一旬的寿命。”
“什么?”
江离大惊失色,望向仍像少年的罗酆,根本不敢相信,这位星君马上就要入灭了。
“父亲,江道主先是在酒楼之中阐述了他的人宗治世之道,如今又点明了我摘星楼的道在何处。
你不如与之明说。”
踏步声响起,一位中年汉子,踏步而来。
这汉子虽然孔武有力,五大三粗,体态粗豪,但面容憨厚,走到江离身前之时,大手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罗轩见过道主。”
若不是星辰袍上绣着的赤色星辰,离离荧惑,朱雀七宿等火之星辰,任谁都无法相信,这位憨厚大汉,居然是执掌裂之一脉的火德星君罗轩。
江离盯着这位研发出裂药的火德星君,轻声问询道:“火德星君方才所说,是何意思?”
罗轩笑呵呵的说道:“父亲不愿意直说,那就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来说。
景帝得了延寿法,自然而然的,就不再需要,至少短时间内不再需要父亲了。
故而,帝子及冠礼的请柬,没有送到府上。
帝子及冠,入席者固然要贵之又贵,少说也是诸子级别的人物。
但我父亲,作为最后一位方士,也是法相境的修士,怎么也有资格入席。
何况这次帝子及冠事发突然,除了帝都之外,大部分的在外诸子和诸侯王都无法入帝都,席位怎么都是空缺的。
他明知道父亲对延寿之法好奇,说不得能够借助延寿法窥探到一星半点的不死之秘,却仍如此做,不外乎就是不想让父亲活下去,再以紫微暗星身份,分薄国运了。
但,这次及冠礼,入席者皆可带两位侍者陪伴入席。
如果道主愿意,一样可带我父子二人入席。
但后果,就是会恶了景帝。
恶了一位极大可能赢下帝争的实权大帝,来换一丝可能窥探到的不死之秘,何况道主尚且年少。
在我看来,是一笔不算太值当的买卖。”
“罗轩星君无需用激将法。”
江离眉宇轻挑,缓声道:“方才是我犯了知见障。
既然如此,还请罗酆星君做到底,以成果来证明你是对的,不死之秘,人亦可窥,以此来打破我的知见障。”
罗酆松了一口气,罗轩也嘿嘿一笑:“江道主和我脾气。
那我们也会做好侍者该做的事。
若有人敢对道主不敬,我就是将未央宫炸上天,也饶不了他。”
江离瞥了一眼罗轩,却见他道袍之下,隐约藏着什么。
“明日的未央之筵,必然是宴无好宴。”
江离心中暗道:“若是有这两位在身旁,却也多几分把握。”
而一旁的东方则双眼微眯,命运长河,再度翻涌。
帝子及冠,比他们想象的变数还要多。
在此之上,又加了江离这位无命之人和他影响之下的罗酆罗轩。
及冠前夕太过漫长,风暴仍在积蓄。
却不知爆发之后,大离,乃至这个天下,该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