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真龙帝辇的存在,他也从来没有将其列入到自己的计划考虑范畴之中。
唯有出奇,方能制胜。
这完全不合景帝性情的一手,成就了绝杀。
“王叔,那我们如今又能如何。”
楚王戊咬紧牙关,狠厉道:“难不成束手就擒不成?
向后是十死无生,向前还有一线生机,将那景帝人头摘下,更易国号,手持赤霄剑,占据大义,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嘭!嘭!嘭!
就在楚王戊放言之时,大地震颤之声响起。
哪怕没有谛听听冥土之上,大离九州之声的本事,这股声音,也是清晰耳闻。
七国百万之众,裂药开路,战无不胜,却也不曾让大地哀鸣。
唯有集九州之兵,方可龙蛇起陆,地动山摇。
周夫来了。
大离丞相,那清瘦的老者,立于甲衣颜色,不尽相同的军伍之最前,驾古朴战车而来,手中把玩着一连串的青铜虎符。
那是大离九州,千二百城池,守军之虎符。
手握虎符,方能将这九州之军,悉数握于手中。
当然,如此数量的虎符,自然不可能是周夫一手就能握尽。
在他的战车角落,还像放杂物一般,堆着小山堆般的青铜虎符。
“世人只知大离有国师天命,横压一世,天下无敌。”
周夫喃喃道:“自今日之后,当有人知晓,我周夫配千城虎符,掌八百万兵,救大离大厦之将倾。
大离庙堂,不使道门独高!”
八百万兵。
别说周夫是儒门弟子,文官丞相。
就算是兵家传人,又有几人能够掌八百万兵?
只有那传说中的兵仙,可多多益善,任千百万军,如掌上观纹,才曾运筹诸侯,围杀霸王之时,有此伟业。
“丞相。”
战车之旁,不知攀附着多少有心人,自然知晓,此刻当是进言之时。
“如今大离之事,只在丞相一念可决。
只需丞相一声令下,八百万箭雨落下,三千金身,八万大士,就算是人世极境,也要饮恨。”
大离之事,一念可决?
如此僭越之言,周夫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望着那手持大弓,一步步走向七王的飞将军广,缓声道:“不必,传我军令,大军前压,将七王之军,悉数围困。
那七个逆臣,自然有人收拾。”
那可是七位法相啊。
如今的帝都,还有人能腾出手来,取七王性命吗?
众人心思翻动,却识趣的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是依命行事。
大军步步前压,七位亲王面面相觑,吴王濞长叹一声:“这是要将我等围困而死。
诸位子侄,是本王误了你们啊。”
“王叔在说什么。”
楚王戊冷笑道:“就算是不行此招,景帝就会放过我们吗?
十日之前,不过是刚刚恢复青春,他就敢折辱王叔,若是等到他一步步将九州之权收拢,我们还能独善其身吗?
是进亦死,退亦死,不如博一手。
胜了,便做他几日的大离大帝,败了,不过就是为景帝的计划推进几步罢了。
事已至此,再不济,也先斩了那飞将军广的人头。
这等奇谋,不可能是景帝制定,他怎么可能主动提出让出帝辇。
输给自家人就罢了,输给一个外姓将军....哼哼,想要玩弄我等,就需得把命留在这里。”
吴王濞微微颔首,楚王戊此言,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这你们可说错了。
此计,却正是至尊制定。”
飞将军的声音,却由远及近,慢慢响起:“诸位王爷想杀我。
本将又何尝不是呢?
至尊不想亲手染上手足兄弟的鲜血,尔等,还是就死在帝都之外,是最好的结局。”
吴王濞扬起龙首,不屑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比起兵家历代诸子,你不过就是占了时机的便宜,值此太平盛世,兵家无英才,才坐到如今高位。
你真的以为,你能胜过本王?
本王灭国之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看来是太久没有弯弓,让别人看轻了啊。”
飞将军广叹了口气,悠悠道:“吴王,你是靠军功封王的。
可是本将军看遍兵书,给你的评价,不过是中下罢了。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你用兵锋芒太盛,固然有势不可挡之威,但不过是匹夫之勇,怎能称兵主?”
吴王濞嗤笑道:“堂堂兵家之主,只会逞口舌之利吗?”
老将军不置可否,不再反驳。
只是慢慢地弯弓,拔箭。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他已然藏器数十载。
如今,正到用时。
七根早就准备好的箭,一根根被他拔出,插在身前。
老将军呼出一口气。
当七箭横空之后,此战便将随之定鼎。
九州兵戈之事,不过七箭之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