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那冥府之中,人魔之风姿,仍是历历在目。”
兰若寺东厢之中,大胡子燕赤霞与鲁智深江离三人,相对而坐。
三年未出兰若寺的大胡子燕赤霞望着江离,神色有些复杂,轻轻摇头道:“江小兄弟,我当真没想到,你还能再度归来。
即便是在最后,夏侯以身为剑,以断去自身一臂为代价,施展出那剑在意先的一剑,让门神一念封入你身,我都觉得,那依旧在他谋划之中。
当宁小子送那一袭嫁衣的小倩转世之后,你渐渐消失,我们都不敢断定,你的意识是否苏醒。
算无遗策,犹如苍天在上,说是人魔,可比之我见过的地邸神祗,都更有神性,犹如失落的神佛一般无二。”
“所以这三年,你毫无寸进。”
鲁智深毫不客气的喝道:“我们是都不确定,江离能否压下人魔,毕竟当时的他,没有自己的道,而人魔天生权柄,生而近道。
可我们至少都有抗争之心。
那修出了浩然正气的宁采臣,要为天地再立心,使正气再度沛乎塞苍冥,便是人魔再临,也不使儒门殇绝,这三年,他走遍九州,虽然离他的大宏愿仍是相差甚远。
可也已然有了大家之风,被誉为最后一个醇儒,儒道通天,道理通天!
那与你同名的燕赤霞,愿为宁采臣护道,浩然正气淬去杂秽,手中之剑,要改天换地,本命飞剑,心意相同,人要改易天地,剑就能让天地翻转。
说他是剑仙,有何人不服?
还有夏侯,他曾经是你的手下败将,但他这三年做了些什么,就算在这兰若寺之中,你也该有所耳闻吧?
若是你们再度交锋,你还能接下他一剑吗?
人魔算无遗策,犹如苍天在上?
那就掀翻了这天,金刚怒目,燃尽世间。
便他真是真神降世,也要给贫僧的兄弟陪葬。”
三人相对而坐,皆捧酒皿,可当鲁智深话音高昂之时,他酒杯之中的烈酒,竟轰然燃起。
焰火高昂,犹如莽僧心中怒火。
金刚怒目,火燃三界。
以心中之怒火,干预现世种种,是超凡之力,体与神合,谓之法力!
本就肉身极境的鲁智深,三年之后,果成就法力之境。
而且这位莽僧天生与江离传给他的佛门大金刚拳相性相合,怒目金刚一式,堪称为他而生。
一旦登临法力之境,凝聚的大金刚法力,堪称法力之王。
寻常法力,不过一元十二万九千六百斤巨力。
可大金刚法力这般的法力之王,便可移山填海!
固然比不得武帝彻的紫微真龙法力,可以只手托起绵延四百里山脉的龙首主峰高悬于天穹之上,却也是足以逆行伐上的资本。
如果古书对鲁智深有评级,必然是,双倍六品!
“若再度置身冥府之中,贫僧一拳就能轰塌大黑山。
若是再度面对人魔,贫僧也不至于不能迫近他周身三尺。”
鲁智深冷笑道:“哪里有什么人间道,意难平,若有无上法力,便是横推此世又如何?
什么规矩什么束缚,扯开轰碎,做回真我!”
怒目金刚,要杀人魔。
是妄言否?
燕赤霞说不明白,鲁智深修出了他至今没有修出的法力,平日切磋,虽然同样能脆败他,但比起当年那道身影,似乎又少了些什么。
那毕竟是他三年都未曾忘却的天堑心魔。
江离心湖却微动,江流的声音幽幽传来:“死和尚,上次心境还未彻底圆融,仍有可乘之机,如今就已然明悟心意,贯彻一心。
又一个心在境外的家伙。”
江离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心道:“我兄长,可是罗汉心境,当初若不是因为我而心乱,你根本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早在铁树记之时,江离彻底对修行境界有了系统化的概念之后,他就明白,一个圆寂之后重生的鲁智深到底有多可怕。
他的肉身固然只是寻常的肉身极境。
但他的心境,却已然是罗汉心境,死前佛偈,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已然是明悟真我,把握住了心灵之所在。
法相之上的人世极境,便需得把握心灵之力,引真灵降格,才能统合体气神三合,成就不分彼此的法身。
肉身极境,是受限于世界限制,可一旦世界允许,有了法门,对鲁智深而言,人世极境之前,便是一片坦途,所差的,不过是积累罢了。
本是人间佛,圆寂归极乐,说的就是鲁智深。
肉身终可重修,心境不坠,便是永不退转!
江离的心猿,都能一定程度上对抗人魔,鲁智深的怒目金刚之心,自然也不会弱到哪去。
当日冥府一战,人魔可以将鲁智深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是因为他能以心为战场,真论肉身之境界,却依旧受限于江离。
若心无破绽,便是人魔也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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