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之死

黑，明明一副燥性子，偏生也能装得跟神仙老道一样。

    墨云归龇牙咧嘴，一个抖索还是一巴掌拍了下来：“也不想想老爹我容易嘛，领着这么一大群人当然也得做做样子。好了好了，每次跟你臭小子说话都要呛自己一脸，话说我这准儿媳妇还真是不能小觑，跟个人精似的，你没露陷吧？”

    “应该没有，她的精神力已经达到入微境巅峰了，若是达到帝芒境我的这点小伎俩还真瞒不过。”墨水寒苦笑，他七日前就已经醒了，想到月澜为了他，拼着命夺得圣璃丹，心中既不忍又甜蜜。“老爹，那件事没让她知道吧？”

    墨云归突然正色道：“没有，不过儿子，你是认真的吗，你可知道这样做会……”

    “事情已无回旋的余地，沐天辰已经进入墨月城了，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必须在她走之前替她消除顾虑，否则她走得也不会安心。”墨水寒深邃的凤眸射出一抹坚定。

    “当初若不是爹爹疏忽，也不会让沐天辰这只宵小毁了空间隧道之门，还差点让空间隧道崩塌，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墨云归自责道。

    “老爹，是我自愿这么做的，所以现在一定要全力以赴，不可再让沐天辰有可乘之机了！”

    一个月后。

    一道白色残影从迟时洞中旋风一般向墨族驻地飞驰而来，正好与前来接应他们的墨冰撞在一起。

    “你……咦，月澜，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墨冰的眼圈有些红，眸底还有着来不及收回的泪。

    “水寒呢，告诉我，他在哪？带我去找他！”这两天她越发心绪不宁，吸收了磁蓝子能量的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力量有了质的变化，但同时她也清楚磁蓝子的能量，墨水寒体内有多少磁蓝子她十分清楚，他会不会……

    “你、跟我来吧。”墨冰迟疑片刻，对她说道，这一天迟早会发生的，她也有必要知道真相了。

    墨月城有座烟雾飘渺的山峰，唤作雾月峰，雾气常年笼罩着整个山顶，据说，当年沐天辰和月玛就是在这座雾月峰上大战三天，连峰顶的雾气都打散了，隐约露出一扇美轮美奂有如仙境一样的连天水波大门。

    但是，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登上过峰顶，即便有人好奇想上去，结果也是消失无踪。

    月澜跟在墨冰身后，穿过一条长长的地底隧道，她惊奇地发现，这墨月城底也是一处玄妙的所在，底下隧道纵横交错，竟是通往墨月城的各个地方。

    隧道底下机关重重，若是不小心触动，便会被带有星辰之力的各色机关埋葬。

    半个时辰后，隧道开始有了斜坡，像在登山一样，幸好墨冰熟悉这些机关，她虽然也走得小心，但脚步倒是比之前快了许多。

    “出口到了。”一炷香后，墨冰突然转过身，指着前方的亮光对她说道。

    “这是……”月澜刚踏出洞口，立刻被眼前一幕惊呆了，雾气朦朦的半空中，一道三丈高水波荡漾的水晶拱门悬浮着，拱门两边露出两团散发着淡淡紫光的美丽花簇。

    “空间隧道的大门。”站在大门前端的墨云归转过身，淡声说道，她却注意到他眸中一闪而没的哀恸神色。

    月澜心思一动，立刻问道：“你们带我来这干吗，水寒呢？”

    “你先把它打开，我再告诉你他在哪。”墨云归的声音有了几分波动，藏于袖间的手倏地握紧，“这道大门是月玛大人所设，唯有你才能打开。”

    想起月骨的话，月澜走上前，从项上摘下月之神息，正想飞上半空，忽地身形一顿，又落到地上，平静地转过身：“我要见水寒。”

    “原来你一直把空间大门的钥匙藏在身上！”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雾中走出，神色贪婪地望着月澜手中的月之神息，“嘿嘿，当年月玛不杀我，却只废我一条手臂，今天我杀掉他的女儿，让他为他当年的妇人之仁后悔去吧，哈哈哈哈！”

    月澜平静地看向那个已然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他鹰隼一样的眼睛闪烁着凶戾的光芒，却只让她觉得可悲：“你在天星大陆的地位已经够崇高了，却为何还要这么做？”

    “天星大陆算什么，只要我愿意，就能将它玩弄于股掌！凭什么月玛就能名扬天下，我就不能？我就是要将整个天星大陆夺走，再狠狠地毁掉，我还要到银月大陆，我倒要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药妃儿算什么，我不稀罕，我才不会为一个女人赔上我的尊严，哈哈哈……月玛，我就是要把你杀了，让药妃儿看看，她那么卑微地追随着的人，到底还是败给我了！”沐天辰神色狰狞，从他扭曲的面容和语无伦次的话语中，月澜大概已经猜测到一些事。

    “给我过来！”手中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欲将月澜的身体吸过去。

    “沐天辰，你还是这般没用。”淡淡的邪妄的声音从水晶门上传来，沐天辰倏地一震，手中一滞，月澜趁机躲了开来，墨云归一个闪身挡在她面前。

    “月玛！”

    一个身影在水晶门上浮现，却是墨水寒被放大的身影，只见他邪邪一笑，绝美的脸上挂满轻蔑：“果然心里还是害怕的，哼，凭你这种小角色已经入不了月玛大人的眼了，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你。”

    一团耀眼的紫光在众人眼前绽放，紫光中，一颗蓝色的珠子朝沐天辰激射而来，沐天辰眉头一皱，想要闪避，却怎么也躲不开，只得生生让那颗蓝色珠子弹到自己探出准备将月澜吸过来的手上，爆开一个血洞。

    额上，身上，冷汗津津，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动弹不得？

    正想着，眼前又射来几颗，他的神经蓦地绷紧，身上砰砰砰又爆开几处，血流汩汩。

    “让你死个明白，这是变异磁蓝子，空间隧道中的产物，击中者能使人精神错乱，反正你本来也不正常，并且从爆开的地方开始溃烂……”

    墨水寒话还没说完，沐天辰便凄厉地呼号起来，身上鲜血淋漓，很快开始变成蓝黑色，甚至发出嗞嗞的声音，像是被剧毒融化掉的血肉开始一点点滴落下来，形容惨烈。

    在场的人哪一个没杀过人，但看到这般恐怖的死法，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毛骨悚然。

    “啊！”一声惊叫惊醒了众人，只见雾中，又有一名紫衫男子滚了出来，一身月白的凤彦神色淡定地走了出来，指着惊慌的季天阳说道，“他怎么处置？”

    看着一脸从容的众人，月澜明白过来，看来这是他们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将沐天辰引过来吧，可是，她抬起眸子，向水晶门上身影放大的墨水寒看去，虽然是一样的面容，但他的眼中再也没有自己的身影，甚至连眼神都是极端冷酷的，不对，他一定不是水寒！

    “别杀我，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我……”季天阳看着沐天辰可怖的死法，惊慌失措。

    月澜眸光一冷，一片飞羽射出，季天阳的脑袋应声落地，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

    飞上半空，落在水晶门前，与墨水寒那双眼睛对视着，“你不是水寒，对吗？”

    “水寒？你说的是那个将自己的生命力注入那两团维持空间大门的空冥花上的少年吗，他已经死了，我只是他以性命唤出的空间幻影罢了。”‘墨水寒’毫无感情地说道，“你将钥匙放在左边空冥花下的月牙印上，空间大门就会打开了。”

    “死了？”月澜怔怔地看着他，蓦地疯了似的冲向地面，揪住墨云归的衣领，颤声问道，“水寒呢，他在哪，我要见他，他说过的，会陪我去银月大陆的，他怎么能食言呢……墨水寒，你别躲了，给我出来，你出来……出来……”

    “够了，月澜，如果你不想丹青白白死去的话，就给我振作起来！”墨冰绝美冰俏的脸上盛满怒气，朝月澜狠声喝道，“两年前，他从史达尔学院回到墨族时，沐天辰刚好寻到这雾月峰来，发现了空间之门，他想强行进入，空冥花因此落入隧道中，差点导致空间之门崩塌。丹青知道当有一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一定会去银月大陆找月玛大人，所以他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空间隧道将维持空间大门的两朵空冥花给寻了回来，并以自己的生命力去喂养它们，即使他没有引发身上积蓄的磁蓝子去杀掉那名星圣，他的生命力也几乎用尽了。”

    说到后来，墨冰开始低低地啜泣。

    月澜一下坐到地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她：“那，水寒的尸体呢？”

    墨云归走过来，将她扶起：“他的身体被吸入空间隧道了，他的生命与空冥花相连，而我们却被空间大门阻隔，谁也进不去。澜儿，别辜负他的心意，替你守护空间大门，这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他还留了一句话给你，别迷茫，他会一直看着你走下去，直到你找回自己。”

    泪在眼眶中滚动，她咬着唇不让它落下，她一直是坚强的，她想让水寒直到，即便是他走了，她也不会倒下。

    “总有一天，我会强大到破开虚空，开辟空间，到那虚无的空间去找你，等着我。”身形一纵，将月坠打向空冥花下的月牙形印记上，空间大门轰隆一声洞开。

    能够破开虚空，开辟空间唯有成为操控天地的至尊存在，为了他，她一定会做到！

    就在那纤细的身影飞入空间隧道后，雾气中又有三道迅捷的身影纵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