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风起长安变
京城里传遍了方老五的名声,而怂恿者正是她沈如月,面对一代贵公子方向衡,她没有京城小女儿那样见他时忸怩,也没有平凡路人一样去吹狗屁,她只是笑他,只是捉弄他,只是去散播他的谣言。
话说这方向衡是何人?
当今最大的商号方氏也,方老头子为人精明,又能处处为贫穷百姓着想,只不过方向衡本人倒是一点也没继承他父亲的能力,他好色,懒惰,一无是处。
沈如月一想到人就来气,更想到自己家里那位妹妹因为嫁不了方向衡,而每晚怂恿后妈打自己发气,她又苦又气,唯有那方向衡还主动送上门调戏自己,她也只有把脾气撒在方老五身上了。
七月的长安街头有些不同,由于炎热街上鲜有人,石块堆积的地板吸收着太阳的热量,人如蒸笼上待宰割般,触感由脚向身上蔓延,无不难受。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阵号角声,惊得四周沉睡的小贩们猛的一震,沈如月为了避开暴晒而挤在街尾,她摆了一个小菜摊,全是自己种的蔬菜,忙完一天后每晚再把挣的钱交给后妈手里,无论多么努力她总是得不到任何回报,甚至被嫌弃着赶去睡在羊棚里,而那对母女却鸠占鹊巢,占了她的房间。
命运总是这样戏弄人,沈如月亲娘是村中当有名的琴女,父亲是村官,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母亲却突然病逝了,父亲也不知怎么赶上风寒,继而被拉去监狱隔离起来了,唯有那小妾朱氏活得好好的,连着她那猪一样能吃的女儿相安无事。
“本公子把这菜给包了!”一声叫喊把沈如月拉回现实。
只见一红衣小公子在十余人的簇拥下配合着华丽的号角声,挤进了街尾不起眼的小巷里,他浓眉大眼,嘴微微一笑,身上的金色铃铛随着风发出“叮叮”的好听声音。但见他穿金带银,一身庸俗红金丝布裳,还有刻意挂肩上的羽毛披肩,再看那头上那华丽的冰丝罩子,几个大汉靠近扇风,十余仆人端茶倒水...真奈人间地主,你说他像不像土霸王?
他挡在沈如月面前,身躯盖住了太阳,一身金子熠熠生辉。
沈如月要瞎了眼睛,便随手扔了把菜,惊得整条小巷的狗腿们连忙涌上来,而沈如月趁乱逃走,让那小公子又气又无奈,对着一众狗腿们拳打脚踢,那些狗腿们很是配合地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方方向衡心满意足,他点点头,后门的候管家立马挥霍一沓票子,所有被打倒之人又立马站起来抢钱然后成两列,“给我追!狗腿大队!”“是!方小公子!”打了鸡血的素衣烂裳小市民们宛如训练有素的军队,浩浩荡荡地搜罗起整个菜市场,如此张扬。想必明日那方老五又会称霸长安城头条!
转到另一面,沈如月正慌乱跑着,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身子。
“对...对不起!”沈如月低下头,羞红了脸。
为什么沈如月可以对方老五如此放肆,为什么方老五要执着于一个小小的下等人?
七月的太阳打在她的薄纱裙上,浅浅的光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曲线,凹凸有致。顺着往上看一张小脸像瓷娃娃一白皙,大大的眼睛充满灵气,粉嘟嘟的唇涧着光晶莹剔透。都说没得到的永远是最想要的,很久以前方向衡在郊外抓鸡时,他看见某个破草屋里竟有肥肥胖胖的大公鸡,便自认聪明地派狗腿们将鸡捉了当场烹饪纪念,没有人跟钱过不去,方向衡这种人傻钱多,要事事顺他心,呆久了大家也都脸皮厚得跟墙一样,对于强吃农家人的公鸡狗腿们点不破,还要夸方向衡聪明非凡,反正鸡是香的,方向衡开心赏钱也是香的,香香更幸福,然后他们狗腿人民翻身把歌唱....当那养殖户出现的时候,漂亮的沈如月正被呵斥上山砍柴没看好鸡,坐高脚椅上啃鸡腿的方向衡一眼亮了,可沈如月哭得稀里哗啦,压根不理会方向衡,还记下仇恨方向衡每来一次便吃她一只鸡,她便要跑到老远去再买再养,倒是养殖户她家大女儿对满嘴油的方向衡挤眉弄眼,方向衡以为她要吃鸡便每次都塞了个鸡pi股给她....
“哪来的野丫头敢撞我们少爷!”一个丫鬟冲了上来。
“无妨,你,叫什么名字?”沈如月头上传来好听的男声,底而沉稳,那人的唇离她耳朵很近,嘴里的气喷在沈如月脸上,轻轻的,痒痒的,好像在打棉花,柔软却直击要害。好似有魔力般,任凭那方向衡再怎样意气风发,同这样的人相比也算不了什么了。
“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可以告诉我名字吗?”那贵公子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弯成月牙儿状,罩着面纱面颜似有似无有,温柔地致命的吸引力。
“沈...如,月”她闪着眸子,看着对她含笑似水亮晶晶的清眸,鬼使神差般说出了名字。
那贵公子说着“如月,如月,我记住你了。”然后笑得更深了。
沈如月几乎快陷入那温柔似水的桃花眼里了,待微微清醒过了却发现那绝世公子只留了一句“明天继续见面吧。”便转身离去。
沈如月痴痴地盯着那身影,天黑了,那人白衣边的金丝在月光下泛着光亮,仿佛是仙子一般竟消失在朦朦胧胧的街尾白雾中。
沈如月不知道,这场梦幻般的邂逅其实是刻意的。
那消失之人走在街道里,转身竟进入了烟花巷里。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而后竟有一鬼鬼祟祟的红色身影刚爬出鸡窝一头乱毛,身上夹着几片白菜也跟着进了怡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