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长

    今日，在二大爷家整理他的遗物。

    不多，但收拾得很慢，不是沉重使然。

    每隔几分钟就会停当一番，思绪飘回了以前和二大爷谈论的画面。

    二大爷晚年时总与我唠叨着一句话，生怕我与人错过。

    “当你遇到心动的那个女生时你会发现你所有的理论和道理在面对她时都是苍白的。”

    大概是因为知道我喜欢讲道理吧。

    二大爷他很喜欢说以往的事，我也很乐意听他说。

    “第一次见她，我觉得她满身都是光，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当我离开时我发现她不再耀眼，原来是我眼中的那道光。”

    那会儿二大爷还健走时，我与他经常在阳光明媚下聊及方方面面，有时坐在门口的破凳上。

    他坐在门口的破凳，呆呆的回忆以往的记忆，就像回到过去，还是单纯的少年。

    我取笑他不怎么笑。

    他说，“自从长大了就再也没有笑过，因为这世界的不友好让我笑不起来。”

    对啊，我们终于长成了普普通通的大人。可是...明明不想这么普通的啊！

    “我就这么坐着，生活给我什么我就接着，拿走什么我就看着。”他又说。

    历史洪流总在向前推进，而我们只能随波逐流，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我问他，你对这世间有何处不满吗？

    他说，“我对这世间唯一的不满，就是这世间总是让更懂事的人承受更多。”

    还说，“没有人能陪你走到最后，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路上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那一次，我和他聊的是生活的成长。

    再后来，他躺在病床上即将离去前，我与他聊到了他与二大娘之间的成长。

    那一日，我听到了最难忘的床头与床边的情话。

    “这几天我做梦梦到了你，梦里的我俩是多么完美的一对，我每次想牵着你的时候你总是离我远远的，然后想靠近你的时候我就被鸟语虫鸣吵醒了，为了能和你在梦里的生活变得更加长久，我选择了一个清凉的早晨离开了，走的时候我应该是笑着的。”

    二大娘扭捏的怪责二大爷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像个孩子那样。

    二大娘也像。

    二大爷眼角湿润的泪水已经被二大娘温柔悄然擦拭去了。

    “二大爷，你怎么还哭上了。”我与二大爷之间也有着朋友之间的感情，因为这，二大爷很少在我面前故作姿态，所以我也不用多此一举。

    他说，“我哭是因为我真的很开心，好像找到我16岁时的感觉。”

    二大娘她笑容很和煦、迷人。

    她笑了，我不经愣神，忘了多久以前我也有这样的笑容，我多久没笑了？我也忘了。

    二大爷也笑了。

    “我忘了好久都没看过这样单纯的笑容，就像当年你看我时，那种发自内心满眼是我，腼腆而又害羞的微笑......”

    二大娘看着二大爷的笑容轻轻絮叨着。

    趁着二大娘不在的空隙，我问了二大爷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找到16岁时的感觉呢？不是十五或者17岁呢？”

    他说，“青春年少时，这是我钟意的姑娘，年华飞逝间，她让我回到初心。”

    “你对这世间还有要说的吗？”我沉重的向二大爷问到。

    “这人间，我来过。”

    这是我与二大爷最后的谈话。

    临走前，二大爷给我看了张纸条。

    上面一句的字迹较为潦草，但力量均衡，是二大爷的笔迹，写着：

    “我还是喜欢你，就像药医白骨，青石寒墓，愿你眉目如初，回首又见归路。”

    下面一行的字就比较娟秀潺潺，应该是二大娘的书写的，

    “人间哪有那么多不值得，但只有你值得罢了。”

    这一夜，思索良久，还是二大爷他说得好，“哪有那么多烂道理，觉得值得就继续。”

    果然我大爷还是我大爷。

    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五点了，再不睡觉容易猝死。